第87章卸任
等渡完司仪的魂,血雨案也算告一段落。
收拾完残局,任芝南真的将弥天雾障与抓捕的恶灵一并收进了他的锦囊中。
于铎就像在看场精彩魔术,拍手叫好的同时冷不丁地提了一嘴:“任哥,你那麽牛,那能不能给这红线解了?”
任芝南一脸嫌弃:“不能,以为我不想解?”
脚下是飘渺虚无的云海,晚霞透过那层薄纱落在林荫道上,到处是斑驳的碎影,人声倒是忽然喧闹了些,有人讨论起攀岩赛的最终结果。
张升从没感到这麽困倦,身上有伤痛,心里也没着落,这不还是放马黎走了。
说实话他从大学时期就死缠烂打的追求者身上,丝毫看不见徒弟路遥的影子,等他从冗长的沉默里破除冰封,才意识到自己为何会感到难过。
可能是在他的潜意识里,马黎就不是路遥。他的徒弟因为他任性离去,也成了无依无靠的人,丧失了生的意义。
从诡案部盗走天明剑,或许借助张升的力量就能牵制逆十三,马黎应当也是想将他带回去加入同盟,才在这一路上没有下狠手吧。
可他不知道,逆十三从张升这一世的出生就守在廖城,真是令人恐慌又无奈的执着。
“喏,物归原主。”
张升靠着车窗昏昏欲睡,眼皮耷拉着,临睡前顺着车内後视镜看了眼身处副驾驶室的男人,一样的安静不言。
座椅咔嚓转动,于铎坐在他与任芝南之间也不老实,左右一起搂着肩膀笑说:“咱们运气真好,从鬼域里顺利出来不说,还真让荀爷拿了第一名,送辆越野车啊,这老板阔气!”
白得一辆车他肯定高兴,只是他现在心头缠绕的不安皆因辞鸽的重现而起。
被消杀过一次的鬼,不复存在,他比谁都清楚。
但就是这样没有征兆地见到了那位令他自责至深的女子,也就印证了逆十三所说的,马黎更有可能成为新一任邪神。
涂明朗心疼地擦了几下剑柄,端详後又将天明剑推给张升:“这不行,要不是你和崔兄接二连三地使用我的法器,他能磨损这麽厉害?你得给我修好啊……”
张升托腮,困倦地拍拍後座的老铸:“交给你了,今天这茬我们都是为你忙乎的。”
老铸的怀里躺着他在山坡下找到已陷入昏迷的侄女,点头说:“一定尽力修缮。不过,荀爷你刚才在撰写卷宗的时候不是提到吗,说是看到新娘子有一双大脚,可你看小哥,她的脚是正常的啊。”
张升身子一虚,後仰倒在椅背上撩起碎发,馀光里却忽然瞥见一条鲜艳红绳,一头系着他的无名指,另一端延伸向车前。
他从後视镜里,发现男人也在注视他。或许老铸发现的问题,那人心里才清楚。
他清清嗓,用试探的语气问:“十三,中了相思线的咒会如何?”
男人羽睫低垂,舌尖无意识地舔过皓齿,带着点玩味意思与张升对视:“你自己不会有感觉,还需要问我。”
人在经历过大是大非後,说话真的会跑向另个频道,绕来绕去也没有问出口。误会存在这般久远,他那句道歉却怎麽也说不出,甚至连一个拥抱丶或亲吻,都没在衆人面前表现过。
张升看出崔屿很累,单是忍下屠棂火的烈焰灼烧就已经耗费不少体力,还要硬破开那封印他的法术,才能在最後一刻成了张升的依靠。
他本想自然地走向最後一排,也等着男人默默落座,或许在所有人目光的背後,他们可以享有一段不被打扰的路程,他也能牵起那只大手。
张升偷瞄向崔屿的行为被于铎看见,或许是指端的红线还没断,他忽然体会到了依恋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是他对于任哥的悸动情愫还在。
“荀爷,你给老板疗伤吧,趁车还没开,我和他换个座。”
任芝南有些迷茫,也不知道怎麽的咋咋唬唬的小子就要换座,难道真是因为他情急之下扇的那巴掌?
崔屿转身,眼神里透着一丝询问的意思。
若是张升不愿意,或是还没想好以怎样的方式相处,那他便不再打扰。
于铎打破僵局,绕过任芝南走下车,拉开副驾驶室的门轻拉了下里面的人:“去啦,你这麽大块头窝在副驾驶室里肯定难受,我年轻,柔韧性好,给老人让座是必要的良好品质。”
张升笑笑,不经意间与任芝南对望上,听见调侃:“看吧,于铎是不是越来越和你像了。”
是挺像的,以前没觉得,也根本不会把遇事就逃跑,胆怯怕事的于家小子当作是同道中人,当时张升也没少埋怨过于铎,要是能用遁术给其他驱鬼师制造逃生的通道,也许能减少伤亡。
张升最不愿的就是给生前是驱鬼师的鬼渡魂,那与即刻参加熟人葬礼没什麽两样,前一秒还与对方并肩作战,下一秒已经阴阳两隔,再见时,恐怕也便认不出模样了。
“呼……”于铎往後一躺,结果腿朝前伸到底也没触到边缘,嘀咕了句,“什麽玩意儿,老板你腿太长了吧,这……这空间留的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