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鸽颤巍巍地说,又怕自己说错话。
张升睨了眼手中的罗盘,很无奈地笑出声:“大人?我想她说的应该不是我,是你吧,你这个乱披人皮的骗子,还敢模仿我啊!”
除了笑,还有什麽方式能掩盖那种心疼,想到当年不由分说刺伤逆十三的画面,张升百感交集。
他为何到现在才明白,在他名及一时备受敬仰之时,为救刚入门的弟子而掉入深不见底的鬼窟中,也无一人前来营救。
反倒是在那十年间,有更多的人忌惮他的归来,而盼望着荀白衫自此从榜上消失。
只有逆十三去救了,还不惜施下轮回阵,明知不可为却还是要为他续命。
现在有了邪神的新继承者,有着更为棘手的能力以及与他维持的道义相违背的执念,而那个他苦苦相逼的冥界之主早就放弃了一切,还陪伴在他身边。
他一直寻找的回应,早就有了答案。
逆十三从来没想做什麽顺从命令的至尊法器,或是扰乱秩序的邪物,只是想成为他的爱人。
幸好,辞鸽因新的邪神继承者降临,而有了一缕残念。
形成了鬼域,成了域主,还有未曾了却的心愿。
她想寻到当年阻止她被邪神操控犯下大错的驱鬼师报恩,但她只记得那位驱鬼师的样子,隐约的轮廓仍在,气质斐然不似凡人。
当年遇见那位大人,便是身着一袭红衣。
突遇山洪爆发丶火灾存患,那位大人便出现了。
而接亲日时发生的司仪之死皆为李家人一手策划的,可能是李光柱这麽多年的卑鄙行径都被老司仪看在眼里,在上报上级的前夕找了合适的机会给谋害了。
那血光让马黎找到了祟气来源,想要借此缔造出一个鬼域,便于操控逆十三,可他没想到当年的辞鸽还留了一缕残念,也在这域附近。
马黎造出的鬼域,其中心就在曾经的无名村,但张升登的山并不是在那,而是在距离曾经的无名村五公里以外的村落,也就是老铸的老家,所以张升才能看到他曾经设的阵阵脚偏移。
说白了,若不是逆十三提前赶到,无名村就真的会被那场火烧尽所有。
辞鸽此时也摘下盖头,朝张升望去:“大人……方才小女未醒,才乱叫夫君,可丶可你眼睛怎麽红了……”
张升咬着下唇道:“被烟迷了眼,熏得疼。”
辞鸽怔了下:“大人,那你可有听见你身上还有别的声音,我莫不是魔怔了吧,真的有。”
逆十三哼声:【这会儿掉泪没用,我不吃这一套。】
张升:“你听见的是我的法器……”
逆十三:【法器?】
张升顿了顿:“……是我的恋人。”
辞鸽的眼睛瞬间乌亮,像是听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这话在马黎的耳朵里听得尤为清楚,他脸色极差,怄红的脸上浮了一层黑:“……师父,你真是疯了。恶心!太恶心了……居然和邪物谈及情爱!”
逆十三不加掩饰地嗤了声:“你个小结巴,个头不及你师父腰的时候就动了歹心,想方设法讨他喜欢,有什麽资格评判我?”
这次,逆十三把话说得人尽皆知,彻底断了马黎维持冷静的念想。
张升赶紧拍拍罗盘,白他一眼:“闭嘴,不要再刺激他了,我们还没从鬼域里出去呢!”
“张升,你可知道那个死了的司仪去了哪儿?”任芝南终于把注意点拉到了正经事上,接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锦囊,“这是从部里申请下来的高阶法器,你用净魂蝻探一下司仪的位置,我来负责削弱这里的祟气,你应该就能自如地使用法力了。”
张升昂头,朝马黎身下的巨蟒指了指:“从刚才就在听,那不就是吗,被他用术法化成坐骑了,我就说这蛇的气口怎麽这麽足,原来是吹唢呐的!”
马黎被愤怒与悲痛两种情绪纠缠,心神不定难以维持附着在死去司仪身上的术法,他没想到处心积虑将逆十三封印在花童体内,又损毁了张升与其的契约,还是没能得偿所愿。
破绽一出,他再多的辩解也无用。
任芝南借着【无染】涤净周遭祟气,与于铎交应将马黎围住:“快,用你的密道联系上涂明朗,让他用天明剑一剑劈了这偷法器的贼。”
这时,安然一脚踏入鬼域境界。
她松开揪着弟弟耳朵的手,将傀甩向马黎,骂骂咧咧道:“快,给我揍他!敢偷我父亲的法器,老娘非得撕了你!!!——”
张升:……。
安然还是没改超雄的性子,上得比他还急。
见状,周围黑雾蓄集,将马黎的身体与术法一并带走,地上空留把天明剑,司仪也恢复了正常。
张升咂舌:“安然姐,你凶得离谱了啊,我要是你丈夫都忍不住在你茶碗里下哑药……”
安然捡起剑,用袖子抹干净後递给涂明朗,使了个眼色:“放心,我在他身上施了隐傀,可比你手里的邪物会的破符咒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