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做法工序嘛实在不好说,我又不是厨子”
王华气得一屁股从竹椅上弹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来走去,手指头肉嘟嘟地颤着,直直指向中年男子:“你、你!这做菜工序才是最重要的!原料多一分少一分,添一分减一分,外头那些舌头哪里吃得出来?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金子琼!金子做的舌头,金子琼!”
金子琼慢条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眼看了眼王华,又给他也倒了一杯:“王掌柜,坐嘛,凡事不要这么着急嘛。俗话说欲速则不达——”
王华一脚踹在桌边。还好这桌子是上等老梨花木,又厚又重,他怒火澎湃的一脚过去也没能踹动半分。
“你让老子怎么静心?也不知道沈记那娘们放了什么仙丹?做了什么仙菜,人人都喜欢?还有那个该死的折月客!说不定,这货就是沈记的老板娘”
“非也非也。我可听闻那沈掌柜是农户出身,说不定大字不识,怎可能是折月客呢?”
金子琼喝了半口茶,又道:“其实我这儿还有一个问题”
王华差点摘下腰间玉佩砸他:“你还敢有问题?”
金子琼:“我兴许已经被人察觉了。”
他想起沈记那几个虎视眈眈的伙计。
他明明再三叮嘱了,要一道一道地上菜,就是怕放凉了影响他对工序和食材的判断。
以沈记的服务水平,不可能充耳不闻,况且他已经是常客。
但最后一天去的时候,他们一股脑就把菜全上完了。
如果不是有意为之,那就太奇怪了。
王华听完,难免为这意料之外的情况有些慌乱:“那、那怎么办啊?”
他消息灵通,多少知道北安侯家楼世子、当朝宰相乔大人、还有南州巡抚家的一双儿女都常去沈记光顾。
硬碰硬?指不一定砸死谁呢。
金子琼竖起一根食指,神秘道:“咱们呢,就让他们狗咬狗不就行了?掌柜的,权当不知啊!您忘了我那处宅子”
他微微一笑:“可是挨着凌云阁家张掌柜的呢。”
*
“你是说那人是凌云阁的?”
赵大皱着眉看向周安。
周安本想点头,但在哥哥的目光提示下,又收回话头,谨慎道:“还不能下定论,只是我一路随行跟他回到家,偶然发现隔壁住的就是凌云阁的张掌柜。”
凌云阁张琪、奎香楼王华、满庭芳秦如意,这几大酒楼的主事在京城餐饮圈当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既然周安没有看错,那么不能排除那人的确是凌云阁派来的这样一来”
芳姨正说着,身后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众人回头,发现是莲桂和一德。
这两个坐不住,在他们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跑到后院去了。
这时却在返回过来,指着后院那边道:“那边有人敲门。”
沈记的后院和沈宅的后院联通,也就是说有人在沈宅门口敲门。
赵大去开了门,回来禀报时脸色很古怪:“掌柜的,凌云阁张掌柜说,有急事要和您商量。”
沈荔一笑:“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们也正想问问这张掌柜间谍的事,人就送上门来了。
沈宅正厅,沈荔和张琪相对而坐。
这还是张琪第一次亲眼见到沈记传说中的沈掌柜。
这位跟他和王华、秦如意几人都不一样,他们做掌柜只是统筹,最多再看看账,做饭的自然有厨师厨娘。
但这沈掌柜特立独行,人家是要整日下厨的。
据他们的情报来看,沈记能做菜的还真只有她一个。
说实话,张琪甚至想过要不干脆把这沈荔绑了,等及笄宴尘埃落定再放出来。
只要把她绑了,沈记就如断了翅膀的鸟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只要把她绑了
张琪叹气,唉,他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张掌柜今日上门,有何赐教?”沈荔问。
张琪缓慢地吐出一口气,看向沈荔的眼睛:“沈掌柜为人直爽是出了名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沈荔摸了摸下巴,刚端起茶杯,就听见张琪说:“沈记要多少银子,才肯退出这次甄选?”
他目光恳切,咬牙切齿地报了个数:“凌云阁愿出五万两,买沈记退出及笄宴的甄选。”
沈荔默然不语,芳姨他们倒是统统吓了一跳。
五万两是什么概念?
按凌云阁的营收来算,就算比沈记多了一倍的座位,却不是时时都能坐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