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自从有了绸缎和粮食,她心里的慌就少了些。
每天缝缝衣服,哄着孩子,看着郑大夫和沈夜练刀,日子虽然安静,却很踏实。
沈夜此时正站在医馆外的空地上,手里握着刀。
闭着眼睛。
自从上次在镇口杀了那些兵,他恢复过来之后,他就觉得体内的气不一样了——现在体内的那股气像只鸟,飞到了他头部正中线,在百会穴那里绕来绕去,暖暖的,却又带着点劲。
他试着调动那股气。
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在百会穴里转了个圈,然后顺着脖子往下走,到了肩膀,又到了手臂,最后聚在刀柄上。
沈夜能感觉到,手中的刀柄逐渐变得温热,甚至能感觉到木头纹理里的潮气。
“唰”的一声,沈夜拔刀了。
刀光闪了一下,比平时亮。
他收起刀,摸了摸百会穴,那里还是暖暖的。
他这次没跟郑凡说——郑凡说过,修武的路要自己走,别人帮不了。
而且他觉得,自己的路和郑凡的路不一样,郑凡的刀霸道、招摇,像龙;他的刀干净简单,像风。
“在想什么?”郑凡的声音从沈夜身后传来。
沈夜转过身,看见郑凡手里拿着个粗瓷碗,碗里是温好的米酒。
他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刀快了点。”
郑凡也笑了,把碗递给沈夜:“哈哈,你小子!喝点,暖暖身子。”
沈夜接过碗,喝了一口。
米酒很烈,让体内的气更活泛了。
他看着郑凡,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夜想安慰郑凡,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郑凡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别想太多,日子就是这么个日子。”
郑凡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山上的雪还没化,像盖了层白被子。
阿荷的坟就在那山上。
这时屋内的女人走出来,手里拿着两身缝好的衣服,说道:“郑大夫,沈小哥,衣服缝好了,你们试试?”
衣服是黑色的,领口和袖口都缝了细密的滚边,布料垂坠,贴在身上却不紧绷。
沈夜接过衣服,走进医馆里间换上。
出来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以前他像块未经打磨的铁;现在换上这身绸缎,眉眼间的冷冽被衬得更清,腰间的刀悬着,倒像柄藏在鞘里的玉,不张扬,却藏着锋芒。
沈夜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刀柄,指尖蹭过木头纹理,又低头看了看衣角——女人连针脚都藏在了内侧,摸着光滑,看不出缝痕。
“谢谢。”沈夜的声音比平时软了点。
女人笑了:“谢什么,都是应该的,是我该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说着她眼角微红,转过身,去哄摇篮里醒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