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怔怔不说话,他奇怪地打量我一眼后,轻“哼”一声,开口道:“死鬼……几天未见,就把我忘了?”明明出口的每个字都做作,但语气淡然,更像是熟人间的调笑之语,配上他本就低沉带媚的声音,很是让人受用。是啊,他伴我多年了。尽管我还在因为他帮楚华玉隐瞒而不帮我的事上仍是不解,但他在我心中与其他人是要有些不同的……视线一对上李妙生送来的眼波,手便下意识伸进怀中摸了摸,又进袖里掏了掏,然后我老实对他道:“我今天没带钱……”闻言,李妙生颇感意外般地挑了挑眉,他显然是不相信我走到这条街里来,居然怀中不揣两袋银钱。于是他又无言盯着垂起眼角不再多言的我看了好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露出勉强的神色,视线从我脸上渐渐往下移去……看向了挂在我腰两侧的玉佩,语尾微微上扬:“也还凑活。”我一怔,有些感动地道:“妙生,你对我越来越好了。”以前他可不是这个价。闻言李妙生转动眸子扫我一眼,不再说话,手捻着我玉佩长长的穗子轻攥着我向前走。晚霞染红半边天,花街来往的人渐多,道旁两侧的或高或低的灯笼便被迫不及待的点亮,走在这里,便像是进入了另一番天地。看见楚二世女出现在这条街上了,一人告诉另一人,楼台无数小郎媚眼挑。却在视线顺着我被牵直的玉佩穗子又看见李妙生的时候,引得无数人叹气:“这楚二世女竟这般深情?竟还未对赴欢楼的李妙生用腻。”看着走在前,微昂着头凝望天上弯月的李妙生,我问出了好奇了许久的问题:“妙生为何不为自己赎身?”肯定不是因为钱的问题,他从我这拐到手的钱都够为赴欢楼所有小倌赎身了,以前我虽好奇但不关心,才一直没问。以前我以为他这个人就如我所想那般,运气好碰上了我,或许一开始是看中了我的钱袋,但在长时间的相处中,他难免要对我寄情。这可并非是我自恋,我惯养着他不让人碰的臭毛病,一撅嘴就双手捧上银钱,将他娇养成金丝雀,却只需要他美美地站我身后,我如此“情深”对他,他被我感动产生一些期待,这乃人之常情。再说了,有人对我欢喜,我怎可能毫无所觉?【作者有话说】应景年岁二十七。(喜欢叫孩子是因为他身为师长的职业病)汪瑾承(女主父亲)三十多、差几岁到四十。文中所设定的朝代婚龄都早(但成年)文是以女主视角写的,大部分情况我们只能以女主的思维来看待这一整个故事,但不代表她的所思所想就是事情真相,李妙生便是被华月“误会”比较深的一个。但李妙生如此长时间待在自己身旁,却一直未能被替代,只因为他确实是个妙人。若问他“妙”在哪里。“妙”在他知晓自己不可能跨得过楚府的门槛,所以他从未对我提出过要我帮他赎身之类的我要求,所以发生在花街之上我和温去尘的事情,他明明很轻易就能查探清楚,却不告诉我实情,只因为他无法触及甚至不敢肖想的位置是由名盛京城的御史之子来配,他心中便能好受许多;且这个人明显是我当时所排斥着的一个人的话,那么他所在的赴欢楼在我婚后,便会是我更加眷恋之所。更是“妙”在他足够清醒,把自己对我的所有付出都提前明码标价,而他向我索取的东西是我最不缺的,我便会觉得安逸,便不会想要远离,却又切实的一直在对他付出。李妙生装作没听见,只一昧地朝前走,脚步很慢,就像是两人只是在饭后游街消食般安闲。看着李妙生莫名有些寂落的背影,我抬手拉了拉将他与我相连的玉佩穗子,引得他回头。湛蓝色的眸子凝着我,鼻侧的浅痣被灯火照亮,瞬间将我的注意又吸引住,以至于我心中准备好的花里胡哨的话都被卡住未及时脱口。却听他用刚好我能听见的声音回答了我之前所提出的问题:“有的人为以后而活,有的人为以前在活……”我方才问的那个问题其实只不过是我随意抛出去的话头,却不想他回了一句这么正经的。说实话,我没听懂。我不知道啊,他突然就来这么一句,我这人向来只编的出深情的话,深刻方面还未有涉及。这让我有些不好接,正当我抓耳挠腮着在想怎么在我刚才准备的那句花言里面要插句什么诗才能提升逼格和深度,和他这句话相呼应的时候。两人已步到了赴欢楼楼下,他停了脚步,手下一用力,玉佩便被扯下,完全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掂在手中抛了抛,悠声对我道:“说罢,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