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修濡耸了耸肩,压低声音,“别看燕南飞现在臭着一张脸,他和你们楚老师可是有过一段儿。”“兴许是放不下,想着做些什么等你们楚老师回心转意呢。”他声音更低,“两人现在旧情复燃了也不是没可能。”少年们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唯有萧云深听到这些话,神情变幻莫测。游和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不可置信,“太师……?”“怎么?”燕南飞面上漫不经心,周身气场陡然绽放,“陛下需要臣再重复一遍么?”恭亲王游成章怕这脑残儿子再生什么事端,又给了他一耳光,恨铁不成钢,“没听见太师所言?还不快去?!”游和欧不情不愿地挪到萧云深面前,声音细若蚊蝇,“……对不住。”“不好意思游世子,”萧云深掏了掏耳朵,凤眉星目一扫,胸膛漫出几声笑,唇角勾着戏谑地弧度,“我从北疆入京城,略有些水土不服,坏了耳朵,听不清你说话。”“萧、云、深。”游和欧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你别给脸不要脸。”萧云深眼角弯了弯,不以为意,“要不然你再大些声,说给燕太师听听?”楚陌苓和陈默对视一眼,听得真切,生生憋住笑意。游和欧面上青红交加,怒目切齿,“你给我等着!”他扬声道了歉意,黑着脸回了自己的位子。游和欧自出生以来从未受过此番屈辱,暗自下了决心,心中发誓一定要讨回来。丝竹声再次响起,叮叮咚咚,吹散了方才尴尬的气氛。萧程锦笑了几声,从兰妃游娇娇手里拿过酒壶,“朕原本为嘉奖贤林院弟子在阻止百姓游行时创下的功绩,特设此宴,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是朕之过,朕自罚五杯。”语毕,萧程锦当真一口气喝了五杯酒。陈默向身后众人去了个眼色,大家这才如梦初醒,毕恭毕敬地端起酒盅。楚陌苓听到玉瑞的嘀咕声,“这皇上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她站起身,并未多说什么,顺着下了小皇帝给的台阶,仰头干了杯酒,复而落座。青梅酒并不辛辣,入口绵软、光滑,香气馥郁,并没为她添几分醉意。贤林院众人落座。萧程锦又斟一杯,与她对望,“这一杯敬殿帅,感谢殿帅这些年戍边之功。”座下朝臣面面相觑,不知小皇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楚陌苓只得又举杯,却被陈默拦住。陈默与她一同起身,率先饮尽杯中之酒,露出个儒雅歉意的笑,“殿帅旧伤在身,实在不便多饮,陛下这杯,臣代殿帅饮了。”楚陌苓这才想起,自己曾经懒得应付人,随口诌了个陈年旧伤的借口,此刻竟被陈默拿来给自己挡酒了。也断了她再小酌几杯的心思。萧程锦微微一愣,恍然大悟,“是朕疏忽了,陈院长考虑周到,朕再罚一杯。”他擦了擦嘴,“正巧殿帅人在宫中,要不要宣个太医来看看?”“陛下当真是关心则乱了。”燕南飞低头,似是不经意地摆弄自己手上的玉扳指,袖间海棠花纹若隐若现,头都懒得抬,傲慢又矜贵。“贤林院的易医师素来有医死人活白骨的名声,号称当世华佗,哪里还有太医什么事。”萧程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燕叔说的是,是朕一时心急,不曾考虑周全。再来一杯。”他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倒叫众朝臣不知如何是好,贤林院的弟子也大多目瞪口呆,只觉得这皇帝与自己心中所想相差甚远,毫无天家威严。楚陌苓皱了皱眉,出声提醒,“陛下,小酌怡情,微醺正好,酗酒伤身。”兰妃游娇娇也上前拦住萧程锦的手臂,一脸担忧,“陛下,龙体要紧。”“无妨,无妨,多谢殿帅挂怀,爱妃也不必担心。”萧程锦摇摇晃晃下了玉阶,端着酒杯走到燕南飞面前,颇有些兴奋,“朕再敬燕叔一杯!朝中事有燕叔打理,是雍和之幸!朕得燕叔,是朕的福气!”他又斟满一杯,对座下朝臣比划,“朕今日高兴,诸君不醉不归!”燕南飞并不给他面子,执箸尝了口菜肴,神色淡淡,“陛下,你醉了。”陈默也收起那副笑眯眯的神情,眉心微皱,“小皇帝今日这是怎么了……”修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兴许是觉得方才处理游和欧的事燕南飞让他丢了面子,此刻借醉酒发疯呢。”他还没消气,语气算不得多好。楚陌苓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心中忽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萧程锦满脸通红,眯着眼睛望向贤林院众人的方向,打量了萧云深好几眼,“都道世子气势高,今日朕一见,果然是出类拔萃,恍若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