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眉心一挑,神情里带着些玩味,丢了颗豆子到口中嚼了嚼,“我连着打了这么多场胜仗,可是要加官进爵的,身价要高了,胆子自然也就肥了。”他半真半假地叹息一声,“唉,没办法,以后说不准就处处压沈南枫一头喽!”“你完了!”顾初霁咬牙切齿,站起身冷冷睨他一眼,“本宫现在就去写弹劾你的折子,顾西洲你等着!”她拂袖离去。顾西洲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嚷嚷,“诶呦!听说有人在永安郡主的封地玩得乐不思蜀,连宫都不回了,是哪个公主来着?”顾初霁脚底一滑。她和沈南意是偷跑到靖北的,在沈南意的封地留了替身,所以此事一直未被戳破,她们不仅能在靖北军队里来去自如,甚至能对雍和的事插些手脚。若她真写折子与她那皇帝弟弟,定会暴露位置,不知道要被她母后数落成什么模样。顾初霁拧眉。顾初霁顿悟。顾初霁冷笑。她当然能猜出是什么人对楚陌苓下手,不过是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旧友事事都能算到,想来探听一番罢了。顾西洲那个小王八蛋儿,竟敢威胁她。顾初霁提着裙摆回了自己的营帐,打算给她在京中的未婚夫沈南枫去封七八页纸的书信,将顾西洲那小子骂个体无完肤。顾西洲与顾初霁一番笑闹,沈南意只是垂眸看着身前桌案,似是晃神。顾西洲在人走后敛了神色,散漫扬眉,拖着长长的腔调:“永安——”“嗯?”沈南意回过神来望他一眼,又垂眸抿了口茶装作若无其事,“什么事?”顾西洲看着她的唇与自己方才饮茶的地方贴在一处,嘴角勾起个弧度,眼眸中带着审视,“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凑近沈南意,眨了眨眼睛,“我在你身边,你还有心思想旁人?”“别闹。”沈南意推了推他,“我只是觉得,我该回封地了。”“也是。”顾西洲应声,捏了捏她的脸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表情,“出来野了这么久,若是被朝中的老狐狸们发现,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他轻笑一声,“指不定要提着剑架在脖子上,叫你和皇姐老老实实做贵女,拿‘女子不得干政’那套条条框框以死相逼呢。”这显然是琉云那帮古板的老大臣们会做出来的事情,沈南意却明显听得心不在焉。她早就对今日的局势一清二楚。因为她是重生者,她不知道楚陌苓会有什么样的经历,只能接近她,见她有此遭遇又不能阻止,只能换种法子帮衬。因为从上一世的经历来看,楚陌苓是结束战乱的关键。沈南意不是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的,她并不是完全知道楚陌苓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完成了那个漫长的蜕变,只是眼下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慢慢她有能力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陌苓去经历上辈子发生的事。所以她想回自己的封地。她暗中帮衬,将楚陌苓的位置透露给了修濡和燕明月,若能在回程中遇到楚陌苓,兴许还能帮她一把。索性顾西洲并未过多注意这件事,只是与她小坐了一会儿,随意聊了聊战事。沈南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发觉顾西洲眸中那道让她捉摸不透的光。同去乐阳西凉王帐起了一把大火。楚陌苓已经冷静下来,神情漠然地望着火光吞噬端挂帐中的那幅地形图,肿着眼睛跟在燕明月与修濡身后出了营帐。她才不要去做父兄的软肋。阿史那奇要送她大礼,雍和向来讲求礼尚往来,眼下她先送了,还希望这位西凉王子能喜欢。至于萧景策的死,她会亲自查清楚。但眼下她不能去落枫铁骑。被劫持的路途上她曾听那些贼匪说过,对她下手的人有“京都那位”,有“宫里那位”。修濡因受伤丢了些记忆,没法子指认是何人所为。假设宫里设计此事的是天子,为何萧景策还会死?京都那位又是谁?楚陌苓垂眸不语,掩下眸中情绪。幕后之人敢在她大婚前日动手,且京都那边到现在还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保不齐那人只手遮天,在落枫铁骑也安插了眼线。虽说从前她经脉不通,父亲疼惜她,不让她受习武之苦,为此落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但楚陌苓这么多年的才女名头非假,自然是博览群书。皇宫的藏经阁她与萧景策并未少去,有一古籍上记载,药王谷中有一味药,名曰“见笑”,可迅速逼出人的内力,但会以燃烧人的寿命为代价,服此药者,大多活不过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