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营地一片人仰马翻,主帐没几个人,女主闪身到帐前,被一黑衣男人提剑抵住脖颈。她眨了眨眼睛,男子人迅速退开,恭恭敬敬,“燕小姐。”这人正是失踪数月有余的镇北侯府侍卫,修濡。而这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在雍和京中声名鹊起、收了无数裙下之臣的赎了身,从醉红楼带出来安置进以恭亲王府名义赠送的宅院中。往日里对她殷勤的达官贵人们纷纷来她府邸自荐,燕明月来者不拒,笼络了一大批错综复杂的势力。出了醉红楼后她有的,从不是自己开口要的,全都是旁人拱手奉上的。燕明月就这样暗中打探消息,终于在一处穷巷里找到了身负重伤的修濡。修濡于楚陌苓失踪当晚出现在巷口,被一穷书生救治回家,却因为头部遭到重击,忘记了当日发生的事情。线索断在这里,燕明月自然不甘心,仍旧派人四处探查。皇天不负有心人,两月后,在楚陌苓的画像被修濡张贴在边陲小城时,一个哑巴侍女找上修濡,告诉他楚陌苓曾被掳到交战地,后来又逃走。修濡查验了她的身份,发现依她所描述劫持楚陌苓的那帮匪贼个个死于非命,此事十分蹊跷,他立即将消息递到了燕明月手上。两人推断一番,想着既然落枫铁骑没有传来楚陌苓的消息,那十有八九楚陌苓是被捉到了西凉营地。燕明月随即动身,留了训练出的替身在京中,戴上人皮面具扮作军妓进了西凉军中,拿到了确切的消息。修濡也寻找时机,在阿史那奇今日调出驻扎在雍和边境的大部分兵力时与燕明月里应外合,一把火烧了西凉的粮草。燕明月略一颔首,蹙着眉开口,“干得不错。”修濡正要说什么,只听帐中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是个西凉士兵。这士兵脖颈上被利器捅了一个窟窿,瞪着眼睛倒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燕明月认出那伤口像是楚陌辰送的簪子所致,屏着呼吸巡视一番,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蜷缩成一团、衣衫不整的楚陌苓。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陌苓?”“明月?”楚陌苓抬起头,眼眸里蒙着一层雾气,整个人都在颤抖:“我……我杀人了……”剥皮抽筋修濡解下外袍递到燕明月手上,随即背过身去,眉宇间全是自责。方才他早已瞥见楚陌苓颈间那些欢好痕迹,那些红痕如刀子一般剜着他的心——自家主子对太子殿下倾心一片,自然不会主动做这事,自然是被……燕明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楚陌苓身上,心底发沉,将手上的外袍披到她身上,红了眼眶,“没事的,是这畜生有错在先,他死有余辜。”楚陌苓恍惚地摇头,指尖还残留着温热的血。她方才因昨日阿史那奇的话心烦意乱,正看着帐中挂的地形图发呆,一个不留神便被那个士兵压在了身下。若非兄长送的那防身之物一直在身边,她此刻早不知成了什么样子。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原来杀人这般容易,只需往前一送,滚烫的血就会溅满双手。平日里家里人将她护得极好,见血的时候都不多,方才阴差阳错杀了这人时,整个人都吓傻了,缩在一旁半晌都未回过神。忽然,她想起什么,握住燕明月的手腕,“萧景策他……”燕明月偏过头,略微缓了缓,若无其事道,“我和阿修先带你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楚陌苓不动,只是看着她,眸中燃起最后的希冀,却在看到燕明月通红的眼眶时骤然熄灭,“你告诉我,他还活着……”燕明月抱住她,哽咽道,“对不起陌苓,你不见那日太子去寻你,掉进了山崖,没能挺过去……”楚陌苓恍遭雷击,一股凉意顺着她的后背升腾而起,蔓延至全身。她极为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耳畔嗡嗡作响,仿佛有人将她的头颅按进冰窟,连呼吸都凝成锐利的冰碴。半晌,她望向修濡:“阿修……是谁干的?”修濡重重跪在地上,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巨大的悲怆里:“小姐,属下无能……还不知晓……”燕明月依旧抱着她,也不知是给她支撑还是给自己支撑,“陌苓,阿修伤到了头,当下……记不起那些事情。”楚陌苓偏头看她,“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她看到燕明月脖颈上的吻痕,眉心一跳,似是不可置信,“你是从哪里进来的?我兄长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