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她的侍从早不知去了何处,饶是她再未经历过,也知道此事是蓄谋已久。她扒着车窗思索跳出去存活几率几何,马车突然侧翻,楚陌苓的脑袋磕在车壁上,瞬间失去了意识。皇宫。萧景策自清晨亲身便心慌,此刻不详预感更甚。他迅速起身,不顾身后一众大臣的目光,迈着步子往宫门跑,翻身上马猛夹马腹,一路疾驰,沿着大道向灵谷寺的方向赶去。行至僻静处,萧景策驻马勒缰,警惕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一群山匪将他团团围住,萧景策眸中泛着冷意,握紧了腰间佩剑。燕府。燕夫人睡下,燕明月净了手,丝帕轻拭,她不经意开口,“嫣然呢?怎么不见人?”一旁侍奉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嫣然姐姐今日身体不适,正歇在卧房。”燕明月不以为意,点了点头,“派府医为她煎些药,别因为随我侍奉母亲,也病倒了。”京中小巷。修濡的剑搭在嫣然脖颈上,“不是去燕府么,引我来此处做什么。”嫣然唇角嗫嚅,忽而瞥见什么,高呼,“世子救我!”游和欧挽弓,一箭射在嫣然胸口,“小贱蹄子,娶你的话本世子说说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嫣然面露不甘,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没了气息。修濡拧眉,“世子何意?”“何意?”游和欧冷笑。“楚陌苓那个贱人不就是仗着自己要嫁入天家才敢对本世子甩脸色么,你是要是她失了贞洁,陛下还会让她进东宫吗?”修濡冷着脸,“你敢。”“本世子如何不敢?”游和欧笑得开怀,“兴许眼下楚陌苓正在那群山匪身下承欢呢。”“可惜了,她长得标致,本世子还没尝过,就便宜了那群贱民。”修濡提剑刺向他,攻势却被游和欧带来的一群侍卫挡住。游和欧面上满是得意,“修濡,你是条好狗,若为本世子所用,我倒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做梦!”修濡从腰间掷出几枚暗器,游和欧的侍从武力不低,提剑挥开,却在游和欧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游和欧摸了摸脸上的伤,倒吸一口气,恼怒道,“现在本世子改主意了。”他发号施令,“给我杀!”一场恶战。收你为妾安庆二十二年春,四月,雍和发生了几件大事。镇北侯府的嫡小姐兼当朝太子萧景策的未婚妻楚陌苓在及笄礼前一日去往白石山灵谷寺祈福的路上失踪,满朝皆惊。太子萧景策纵马寻人,不慎跌落悬崖,虽被人救治,奈何伤势太重,薨逝,天子大怮。楚陌苓近卫修濡同样不知所踪,坊间偶有传闻,两人私奔。镇北侯父子大怒,仍以家国为己任,却从未放弃寻找楚陌苓的踪迹。同年五月,京都大族燕家被抄,男人发配边疆,女人被卖到青楼作妓。起因是燕家旁系与皇族胡乱攀亲,引得正处悲痛之中的天子勃然大怒。燕明月父母不堪受辱,双双自尽。远在嘉宁关的楚陌辰快马加鞭,又回了一趟京城。仅仅两月,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脸上写满沧桑,显然是被亲生妹妹楚陌苓失踪、旧时好友太子萧景策身亡、看作亲人的家仆修濡杳无踪迹、未婚妻娘家被抄婚事作废一连串的事打击得不成样子了。此番他回京,却是为了那未婚妻子,燕明月。燕家藐视皇权一事已然坐实,燕明月成了待罪之身,皇帝正在气头上,绝不会允许楚陌辰与她的婚事。但两人有情,楚陌辰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燕明月被发卖为妓。他们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楚陌辰对燕明月的性子再了解不过。燕明月孤高自傲,爱俊俏皮相,爱名贵首饰,却最是爱面子,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从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女跌入凡尘,沦为青楼的妓子,必然会被人使绊子,高傲如她,定是受不了的。楚陌辰与父亲楚信商议,想好了策略。他连衣服也没换,带着满身风尘,径直进了雍和最大的风月场所——也是燕明月的发卖之地,怡红院。雍和国法最重孝道,燕明月刚死了生身父母,披麻戴孝进了怡红院,老鸨虽觉得晦气,到底没先强迫她接客,不情不愿留了她七日光景来守丧。楚陌辰是第七日到的。那老鸨见他着装原本满是不耐烦,却在他丢来一包银子后兴高采烈带他到了燕明月的房门前,扭着水蛇腰离开了。一门之隔,楚陌辰却踌躇了。门那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可他却不知道以何种姿态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