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很美。可到底比不上他心中那轮月。萧景策笑自己太过紧张,想到再过一日就能将楚陌苓迎进府,微微定了神。次日,楚陌苓坐上了前往灵谷寺的马车。燕明月在燕府侍奉母亲,并未同她一道去,只差人嘱咐她注意安全。修濡一身黑色侍卫服,眼底青黑一片,在马车外随侍。马车驻停于山脚下,楚陌苓身后跟着萧景策安排的一众仆从,沿着修好的山路向上行。灵谷寺位于白石山前山的半山腰,应了它的名字,山高谷深,春日更是鸟语花香,景色宜人,又加上寺中的姻缘树向来灵验,香火鼎盛,是踏青的好去处。佛音袅袅,钟声悠扬。莲花宝座上,巨大的金身佛像恍若一团金光四射的云,慈祥的面上带着和蔼的笑,俯瞰芸芸众生。楚陌苓在侍女的服侍下净手拈香,双手将三支香平举至眉齐,拜了三拜。她进香许愿,也没什么新鲜心愿,不过是祝愿父兄平安,愿战事早歇,愿百姓安康,愿自己与萧景策的婚事幸福美满。楚陌苓按左中右的顺序将香插好,跪于蒲团上一礼三叩。她礼数学得极好,颇有些贵女,兴许前些日子燕明月和顾初霁的“教导”起了作用,竟也隐隐有了些当家主母的气势。方出佛堂,一个小侍女跌跌撞撞跑来,踉踉跄跄,看上去颇为焦急。行至楚陌苓身前时,那小侍女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楚小姐,救命啊!”楚陌苓认出那是常在燕明月身侧伺候的嫣然,虚扶一把,柔声发问,“这么着急,明月那边出何事了?”嫣然涕泪涟涟,“是……是我家夫人不好了!”楚陌苓心里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试探开口,“燕夫人不是只染了风寒吗?有明月在,怎么就……不好了?”嫣然并未起身,抹了把脸,“起初我家小姐也以为夫人只是染了风寒,今日发觉不对劲请了郎中来看,才知道夫人卧病原是中了毒!”她继续道,“那大夫有治毒的法子,却需内力高深者帮忙压制。老爷如今在宫中议事,小姐想了许久也只想到修侍卫……”嫣然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求楚小姐救救我家夫人!”楚陌苓颔首,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燕明月帮她许多,如今有地方用到她,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她偏头,对着身后的修濡淡声吩咐,夹着些不容置哆,“阿修,你去燕府搭把手。”燕明月常来镇北侯府与楚陌苓待在一处,修濡和她也算熟识,听闻嫣然的话,他也有些担心,却在听到楚陌苓的话时有些犹豫。“小姐,太子殿下和燕姑娘都曾吩咐属下今日不得离你半步……”“你听我的还是听他们的!”楚陌苓略微焦急,随后又软下声音,“我不过是在灵谷寺祈个福,眼下只需再挂个姻缘绳便可回府,身边还有那么多东宫的侍卫,能出什么事。”“我下山后就去燕府与你会合,定不会有事。眼下人命关天,明月于我又异于旁人,阿修,你先去帮她。”修濡望了她身后那批侍从一眼,咬牙,终是答应,“是。”嫣然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修濡下山,步履匆匆。修濡向后看了一眼,跟上她的步伐。楚陌苓略略放下心,又由僧人引着到了后院的姻缘树旁。传言,灵谷寺最灵的,还是这棵姻缘树。年轻的女子成婚前总会来此处用铜板向僧人换一些红绳,将红绳系在荷包上向空中抛洒,若是红绳带着荷包挂在树上没有落下,那就说明月老听到了女子的祷告,会为她安排好姻缘。楚陌苓拿出早就备好的铜板与僧人交换了红绳,系在自己缝制的荷包上往上一抛。荷包并未落下,高高挂在了枝头。一旁的侍女捂嘴轻笑,“小姐与太子果真是好姻缘呢。”楚陌苓也勾了勾唇,随即想起燕府的情况,并未过多停留,当即准备下山。她离开后不久,那荷包从树上掉落,跌在地上。一旁的僧人小心拾起,“阿弥陀佛。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所相非相,即见如来。”变故就是在楚陌苓从郊外回京的路上发生的。她进了马车,嘱咐车夫略微快些,让她早些到燕府陪明月,复而端坐车中闭目养神,掩饰心中焦急。马车突然颠簸一下时,楚陌苓意识到不对劲。进京路途平坦,怎会颠簸?她将车帘撩开一道缝,见到车窗外陌生的景色,神色大变,“停车!”马车颠簸更甚,楚陌苓撑住车壁才勉强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