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苓低低笑出了声,“被易大神医轻薄,着实是陌苓之幸,陌苓乐意之至。”易绮罗无心与她调笑,看着她在安神香中毫无防备的沉沉睡去。见楚陌苓睡过去,易绮罗拨了拨香炉,转身出了房门。屋外,她从小捡回来养着的贴身小侍卫宁克守着门,面色十分不善,似乎对楚陌苓在此过夜十分不满。见易绮罗出来,宁克的神色才略略好转,走到她身前,“姐姐。”易绮罗食指点了点唇,示意他声音轻些。宁克心里不满更甚。易绮罗对楚陌苓总是这么好,分了对他的好去。直到听到易绮罗的声音,宁克才回过神。易绮罗眉间绕着愁思,“小克,我有事要你帮忙。”宁克心里美滋滋:“看吧,姐姐还是用的到我的~我在姐姐心里还是比楚陌苓用处多的~”下一秒,易绮罗的话让他恍若吞了一斤苍蝇。“留给陌苓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眼下还有四年,我那药引还没找到,没法子给她弄出解药。”易绮罗抬眼看他,眸中含着殷切的鼓励,“如今她回京了,我当然要给她好好调理调理,一时顾不上你。你向来……爱找陌苓的麻烦,索性出去寻那药引的消息吧。”“……”宁克无言,半晌后咬牙切齿,“那个药引叫什么?”易绮罗捂着嘴轻笑,“虞美人。”“我画给你,你带着图去寻。”她伸手点了点宁克的唇,“辛苦了,小克。”随后易绮罗红着耳根,逃也似地进了偏房,徒留宁克一个人在外面傻笑。第二日楚陌苓是被易绮罗从被窝里捞出来的。昨日扎在她身上的银针尽数被收了起来,楚陌苓趴在易绮罗肩头眯着眼睛,“绮罗,我可是头天回京。”易绮罗不理会她的怨念,自顾自把她拉起来拿着浸过冷水的帕子往她脸上糊过去。“朝会时间要到了,院长和修将军都等着你呢。你入京第一次朝会若是去晚了,不晓得朝中众臣会怎么编排你。”楚陌苓清醒了大半,听到这话垮下脸,像个四体不勤的人一样任由易绮罗给她穿朝服,“……烦死人了!”易绮罗像是早就猜到了此情此景,由着她发脾气,手上动作不停:“我早就说了,你就是来混吃混喝的。”她把楚陌苓推出门外,“在其位谋其职,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晚些时候来我这里,我再给你施针。”“还扎啊……“楚陌苓打着哈欠往外走,见宁克瞪着她,计上心头,搂着易绮罗的肩膀,“我知道了,等我回来。”她冲宁克扬了扬眉,经过他时撞了他的肩。当着易绮罗的面,宁克敢怒不敢言。难得见宁克吃瘪,楚陌苓神清气爽,哼着小调儿往贤林院门口走。到门口时,修濡招呼楚陌苓上了马车。陈默向来在享受生活这方面财大气粗,马车里舒舒服服,楚陌苓打着哈欠,听陈默在一旁告诉她和修濡在朝堂上要注意什么。陈默的声音依旧温润,“朝臣大多知道你们回来,今日陛下兴许会提给你们设宴洗尘。到时你们……………”她听得昏昏沉沉,头一歪就在马车上又睡了过去。修濡:“……”陈默:“……她平日在嘉宁关也是这副做派么?”修濡艰难地摇了摇头,正想给楚陌苓辩解几句,就听到陈默轻轻笑一声,夹了些怀念的意味,“和她兄长一样,总那么孩子气。”“确实。”修濡附和一声,又听陈默交代几句,便也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偶尔听几声陈默翻账本的声响。陈大院长的马车金贵,虽说价值不菲,但减震效果到底也不含糊,三人舒舒服服、妥妥当当到了清平宫前。修濡见时间不多,拽着还想躲在马车里偷懒的楚陌苓下马车,正巧同燕南飞打了个照面。陈默冲燕南飞拱了拱手,做足了面上功夫,“燕太师。”燕南飞不看他,视线在修濡拉着楚陌苓衣袖的手上扫了一眼,修濡顿时觉得自己的手像是在油锅里烫了一圈儿,忙收回手。燕南飞这才收回视线,冲陈默略一颔首。不同于楚陌苓身上的宽大,绛紫色朝服在他身上硬生生穿出另一种气质,衬得他颇有些金贵。楚陌苓清醒几分,但经易绮罗给自己施了一通针后似是这三年积压的劳累一起涌了上身,实在没什么精神与他吵嘴,索性偏过头不看他。燕南飞朝她淡然睨去一目,遂提步跨入清平殿殿堂,与她错肩。陈默拍了拍楚陌苓的肩,带着她和修濡进了殿。楚陌苓是第一神兵落枫铁骑的殿帅,脑袋上又顶着镇北侯遗孤的名头,位置自然而然地被排到了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