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嫡亲公主是你,所以我才娶了嫡亲公主。”自此,一路无话。回到将军府,绸儿服侍着音音沐浴更衣,待她穿戴好回到流云阁主屋的时候,萧玦早已在那等候。他去耳房浴肆擦了身,换了一身玄色衣衫,坐在桌旁,右手轻轻敲击桌面,好似已经等她很久了。萧玦原本是微微皱眉闭目养神的,听见脚步声的一瞬间抬眼看过来,眼神凌厉,让音音不寒而栗。他平日便是这样的眼神,只不过在音音面前总是会收敛些。今日心里事情多,一时间忘了。这眼神转瞬即逝,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萧玦就换上了平时对着她时分外柔和的眼神。可音音却记着那个凌厉的眼神,一时间愣在原地。她一定见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是在哪……忽然,脑中有颍州时的记忆闪过。那时史齐已经回京,父亲还是秦王,她丢了个荷包,便带着丫鬟满王府的找,路过父亲的书房外时,正遇上父亲的门客们在廊下等候召见。那群人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礼称郡主。可其中有一个人,虽弓着腰,但却微微抬着头,看着她的眼神凶狠凌厉。音音赶紧走开了,可那眼神却印在心底,她甚至做了好几日噩梦。当初那男子便是一席玄衣,身形高大,人群中鹤立鸡群……音音看着面前的萧玦,原来她早就见过他了……她不过来,萧玦也不催,两人只这么静静对着。过了许久,音音缓缓挪步,坐在萧玦对面。她心里脑里浆糊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萧玦先开口了:“我因肩伤修养了些时日,而今公务堆积,要忙上一阵子。方才校场来信,有要务请我去处理。”“嗯……”她低着头,指尖还微微发凉,两只手轮流捏着指尖。萧玦起身:“这些日子我除了进宫上朝之外,都要住在校场了。”音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萧玦要走,于是急着道:“我叫绸儿收拾行李。”“不必了,校场都有。”拒绝的有些生硬,她从未被萧玦用这种语气说过话。音音一时间愣在原地,盯着鞋尖,不知作何反应。萧玦在心里缓缓叹气,最后走到她面前,食指轻扫她的面颊:“这段时间,音音好好想想。”音音咬着唇躲过他的手,表情有些哀怨:“想什么……”拇指揉着她的下唇,将那红嫩的唇从牙齿下解救出来:“音音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对?”她来了些倔强脾气,侧着头不去看他,轻声抗拒:“不知道……”萧玦收回手,转身走了。屋子里静下来,音音用手摸了摸胸口,她觉得这里面是空的。绸儿迟疑着进来:“公主,这是方才在您衣物中找到的。”是装着簪子的锦袋。音音叹气:“放那吧。”夜里,她辗转反侧,音音觉得她该生萧玦的气,可细细想来,又不知该气些什么。从前她是很想嫁给史齐,想到能为了史齐反驳父皇。从前她觉得自己是喜欢史齐的,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史齐总是问她,她也总是回答说喜欢。萧玦呢……音音翻了个身,叹气,片刻之后下床,走到窗边榻前。那个小锦袋就静静躺在桌上。她点燃蜡烛,从锦袋中取出簪子。这不是当初她最贵的簪子,确是当年她觉得最好看的一只簪子。羊脂白玉雕作未绽的花苞,顶尖儿一点沁红。就是这么一根简单的簪子,可她爱了许多年,直到被史齐带走。音音摩挲着上面的花苞,走到镜前,将簪子放在头上比划着。当初的最爱,而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幼时最爱漂亮,整日想着打扮,而今年她长大了,褪去当年的那份稚气,这简约的簪子也已经不适合她了。她坐在妆奁前低头摩挲着那花苞簪子,余光撇到一侧的香囊上。自打从山上避祸回来,这香囊她便日日带着。里面装着的,是萧玦的剑穗子。她把簪子和剑穗子并排放在一起,若有所思,烛火映在她的眼中,虽呼吸轻轻晃动。-第二日,萧玦不曾回来,第三日依旧如此,第四日,第五日……音音不懂他为什么不回来,就像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走。花园里的花谢了,叶子也开始落了。音音觉得她的心里长久的空着,也曾被填满过,只不过现在又是空的了。音音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绸儿萧玦回来没有,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她便整日提不起兴致。这些日子她曾想过去找姑母说说话,姑母总能给她想些办法,可姑母得了易传染的风寒不便见人,她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