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会呢,他的音音坐在女席下首,短短几步距离,却是他永远触碰不到的位置了。对了,也不是他的音音了。音音楞楞被他抱着,接收到的消息太多,一时间让她不知作何反应。只是今日的史齐好像变回她记忆中那个温柔和善的史齐。音音想,他应该一坏到底的,否则他这样变来变去,让她心里不好受。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史齐从她身前扯开。与其说是扯开,说成是扔出去也不为过。史齐重重地撞在栏杆上,嘭地一声有些骇人。萧玦高大的身影挡在音音面前,微微侧着身,肩膀缓缓起伏着。他本该上去补上一拳的。可他没有。尚未痊愈的左臂垂在身侧。音音的衣袖被雨水打湿,贴在手腕上,纤细的手腕在空中微微颤抖着,细弱的指尖微微发红,攥着萧玦的两只手指。之前在校场,崔勇拼尽全力都拦不住的萧玦,被这只纤细的手拦住了。史齐摇晃着扶着栏杆站稳,垂首道:“我同她说了,你截了我俩的婚事……我史齐是有诸多错处,可你萧玦就是个置身事外的好人了吗!”他罕见失态,声音略大了些,手指直指着萧玦。萧玦见状微微皱眉,将手从音音的掌心挣脱。音音愕然,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可不过一瞬之间,那大手反过来便将她的手整个握在掌心中。雨很大,可萧玦的手心干燥又温暖。萧玦回身用自己的阔袖替音音遮雨,侧目看向史齐。冷雨顺着他的眉骨淌下,一道闪电劈亮天际,霎时照见他眼里的光。不是真相被戳穿的狼狈,而是孤狼一般的狠厉。“小史大人,我萧玦出身低微,行至今日,不敢踏错一步。”“可我既行之事,从不后悔。”“看在你与公主是总角之交,我已宽恕过你两次,若再有下次,襄城公主就要守寡了。”萧玦不再理会他,抱起音音,大步离开。怀中之人是他横刀夺爱得来的,自会千倍百倍的去珍惜疼爱。横刀夺爱,多简单的四个字。可横,是敢于截江断流的蛮横。刀是寒光猝火,不达目的不罢休。夺的就是你犹犹豫豫将下未下的誓言。管你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一刀截断。更何况这二人连那层窗户纸都没捅破过。音音在他怀中微微发抖,萧玦手上便更用力了些。崔勇守在外面,见二人出来,赶紧上前撑伞。萧玦吩咐:“叫马车去后门。”左肩的伤势好了许多,他左手接过伞,单手抱着音音往驸马府后门走。音音还微微抖着,心里脑里都乱乱的,她揽着萧玦的脖颈,眉目低垂,不做言语。萧玦抱着她站在驸马府后门等待马车。轻声发问:“冷吗?”音音下意识摇头,随后又轻轻点了点头。看她这娇憨样子,萧玦不由得轻笑:“贴紧点就不冷了。”感受着他胸腔微微的震动,音音不禁疑惑抬头。他不生气吗?湿透的衣裳紧贴着她略丰腴的身形,像枝被暴雨打垂的小牡丹,青丝黏在瓷白的颈侧,发梢还悬着水珠。眼眶红得厉害,那湿漉漉的睫毛每颤一下,便滚落一串水痕,分不清是雨是泪。唇色被寒意浸得发白,上面还有一排小小的牙印。“萧玦……”这声气音刚出口,便被雨声吞了大半,她像只淋坏了的小雀儿,连羽毛都透着委屈。萧玦的唇划过她的额头:“我若早些到,你就不必淋雨了。”马车来了了,音音的脚踩上马车,萧玦看见她绣鞋上坠的明珠沾了泥土,下意识用手指揩去。二人上了马车,萧玦找出车上的毯子,便将音音裹了个严实。看着他做完这一些音音颤颤开口:“萧玦……”“嗯?”萧玦低头看她,音音垂着眉眼小心发问:“方才说的是真的吗,是你逼着父皇改了旨?”马车外雨渐歇,车辙声分外明显。音音也说不清,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萧玦淡然:“是我。”音音浑身一僵。“是我逼着陛下改了旨意,你本来是要下降史齐的。”“是我早就觊觎你,所以才逼着陛下改了旨意。”音音错愕不已,脑中一片空白。萧玦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问道:“所以我是坏人吗音音?”音音木然看着他,目光在他双目间游移,好似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过了半响才道:“你娶我……不是因为我是嫡亲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