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儿正给她梳妆,往信上一扫便知道公主为什么不高兴,于是劝道:“将军没写什么是好事啊,说明没有大事发生。”这倒是。音音眉头舒展。今日她有事要出门去,姑母邀她一起去看彭城长公主。而今彭城长公主与刘昶复婚也有两个多月了,而今她和刘昶住在御赐的驸马府。音音和平阳一进驸马府就感觉这府里气氛有些压抑,这宅子安静的很,下人们来来往往都没有声音。姑侄二人在主屋坐了一阵才被人接引到后宅。一路来到彭城的卧房,她好似卧病在床,一脸疲态靠坐在床上,面上没什么血色,头上还带着个抹额。临近八月中旬天气并未转凉许多,可彭城的卧房里就已经放了火炉。刚一进去平阳长公主便扇着扇子说热,音音也觉得有些闷得慌。平阳关切的问:“许久未见你出来走动,我便想着带着音音来看看你,你怎么了这是……病了?”彭城低头笑笑,面上有些羞赧:“也不算是病了。”平阳更疑惑了:“那是?”“我……有了身孕。”这话一出,音音眼睛都瞪大了,上几次见面平阳姑母还说彭城和刘昶简直是水火不相容,如今才过去两个月,就,就有孕了?还是平阳见怪不怪:“哎呀,到底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眼下你有了身孕,刘家想必更是看重你了。”彭城淡淡笑着:“我有孕不过一个多月,加之而今年纪大了,怀的不稳,所以不敢张扬,只是因着我有孕那两个贱婢被送走了,刘昶也时常陪着我,这心里确实舒服多了。”说完她又看向音音:“雍国公主成亲也有数月了,不知有没有好事将近?”音音一下羞红了脸,连连摆手不知该回些什么,平阳笑她:“都成了亲的人,还和小孩子一样呢?回去找你家将军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种子,怎么还结不出果子。”音音脸上烫的不行,噘嘴看向平阳:“姑母,姑母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两个长辈一起笑起来,音音只能用扇子挡着脸。笑过之后,平阳关切道:“我瞧着你面色差些,定要好好养养,咱们年纪不轻了,生个孩子好比在鬼门关走一遭,切记不可动了胎气。”彭城低头轻抚小腹,脸上满是慈爱:“我这般年纪才有这一个孩子,我不怕别人笑话我,我拼了命也要把他生下来。”她对着平阳道:“刚有孕的时候就有人劝我,说这孩子闹得很,怕我伤及母体,让我喝坐胎药,可是姐姐……”她握着平阳的手,眼中泛着泪光:“你我都知没有孩子的苦楚,当年若我早早生产,刘昶也不会在外寻花问柳。”彭城又重复了一遍:“我拼了命也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话刚说完,她便紧皱眉头,作势要呕。下人们早有准备,将瓷瓶取来供她呕吐。平阳关切地抚着她的背,音音也适时递上茶水。见她这副遭罪的样子,平阳不断叹气,最终也只叮嘱她好好养胎。光是说话这功夫彭城就呕了四五次,二人不好久留,坐了一会就走了。回去的时候坐一辆马车,音音还疑惑着:“彭城姑母不是不喜欢刘昶吗?”平阳笑:“傻音音,人都是很复杂的,人心时时刻刻都在变。”音音似懂非懂。平阳正了正神色:“方才她说什么若是有孕刘昶便不会出去寻花问柳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那是她糊涂了。”音音哦了一声,平阳见她这副痴痴的样子只觉得可爱便掐了掐她的脸蛋,随后怅然道:“刘昶就是个眠花宿柳的性子,你彭城姑母却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能生下孩子的缘故。”音音问:“彭城姑母很喜欢小孩子吗?”平阳忽然就笑了:“何止喜欢……你母亲生下你之后我们去看望,那时候我与她都是十几岁,我和你母亲在院子里说话,留她看着你。那时候盛夏暑热,你睡着,彭城见你有些发汗,便用扇子小心给你扇风,我和你母亲进屋的时候见她满头大汗,眼睛还牢牢盯着你。”“你母亲问她,怎么累成这样,彭城说,扇快了怕你凉着,不扇怕你出汗,不急不快的扇扇子最费劲,才累成这样。下人们几次说要替她,她也不撒手,就是要看着你,给你扇风。”平阳忽而喃喃:“还未出阁的时候日子最好过,我俩整天在一起打闹,要么就去烦你母亲。”她看向音音,却见她忽然红了眼眶,于是急问:“怎么了这是?”音音委屈地扑到姑母怀里:“我都不知道这些事,从前我还以为害怕姑母躲着她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