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谚都有些诧异了,想着今日探望他的人怎么那么多。史齐入座后先是与他寒暄一番,随后又问了问近来大理寺的事务,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问道:“听说……音音生病了?”他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说起彼此的时候从来都是直呼名字。元谚眼光一闪:“前些日子贼人造反,萧将军将公主送去山上避祸,公主染了风寒,将军精心照顾了多日,现在好多了。”听着元谚的用词,史齐不禁轻笑轻笑:“元谚不必点我,我知道她已是将军之妻。”他一脸轻松,好似已经释然。元谚叹气:“你也莫要怪她,公主的性子你我是知道的,她胆小,何时抵抗过陛下,可当初在大殿上,她是明明白白说了不愿意的。”元谚讲出那日大殿上发生的事,听到音音被侍卫拖走时,史齐微微皱眉,盯着屋内的香炉出神,面上云淡风轻,手却在袖子下攥紧了。“史齐,咱们三个一起长大,不该有了隔阂,而今木已成舟,你也要往前看一步了。”史齐抬头看他,神情泰然自若:“不过是有幼时的情分,我不免问上一句。”元谚目光锐利:“如此最好。”屋内安静下来,元谚看着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史齐,你当初是权衡利弊之后做了选择的,仕途还是情爱,你心中早有选择。”元谚情绪忽然激动,他拍了拍桌子:“可音音是个女子,陛下如何看待她你我心里都清楚,她没有选择!她也没机会站在原处等你啊!”史齐沉默不语,西南大旱事态紧急,一行去了二十几个官员,并不少他这一个,可此次若是表现的好,对他的仕途大有裨益。史齐毫不犹豫的走了,而今他确实升了官,与之交换的就是音音,现在他也有了机会尚公主,只不过不是音音。史齐喉头微动,他垂眸看着地上:“你说的对,是我自己选的。”沉默片刻后,史齐看了眼元谚的腿,一言不发的走了,只留下元谚幽幽叹气。他翻着公文,最后又重重地将公文放下。都说阴差阳错,可到底是哪错了?元谚闭眼揉着眉心,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夜,将军府。萧玦洗漱好回到卧房,见床上的被子里一个小小的鼓包,音音正蜷缩成一团躺着。他走上前,把人打开,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怎么了?”音音一时间不知该从哪说起,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她揉了揉眼睛,先说了今日宴上那妇人同她说的事,萧玦揉着眉心想了想,他近日开除的人太多了,一时间实在是难以对上号。音音说:“我不是让你做什么,只是那人同我说了,我不好瞒着你,我没收礼的。”她连连摆手,十分慌张的解释。萧玦哄她:“公主该收下的,把她弟弟招进来,而后我在寻个由头给他除了名。”音音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严肃道:“不可以骗人的啊。”她严肃起来可爱的很,脸蛋鼓起来,让人想咬一口。萧玦没咬,只伸手轻掐:“以后再有人同你说这些,你就应下来,而后我去处理。”音音看着他,有些委屈:“这些事我也能处理的,不是事事都要麻烦你。”“除了这事,公主还有别的事不开心吗?”她眼尾是红的,必然哭过,萧玦一眼就看得出来。音音先是点头,复又摇头,最后又是点头想了想:“我想让你陪我出去看看月亮。”萧玦看着窗外:“入夜了,凉。”她难得任性一次:“就是想去。”萧玦起身取来自己的外裳罩在音音身上,随后背对着她:“我背公主。”音音一下就笑起来了,萧玦转身看她,也随她淡淡地笑。眼见着将军背着公主出来了,绸儿走到院子里把奴仆都遣散了。音音伏在他背上,青丝沿着萧玦的颈侧散落。她把头埋在萧玦颈间,感受着随着他步伐的起伏,心里是说不出的踏实。萧玦就这么背着她在院子里缓缓走着,两只莹白的小脚在他手边一颤一颤的。音音问他,语气童稚天真:“我赏月,将军看什么呢?”“将军看着地,怕踩着石子摔了公主。”他也难得开起玩笑。音音痴痴地笑了两声,随后便没了声音,过了一阵,背上小人儿说:“萧玦,为什么不告诉我哥哥受罚了。”萧玦心中了然,直接回答:“那时公主病着,这件事也不算大,所以没说。”背上的小人儿没了声音,不一会颈间有滚烫的泪滴留下来,直接划入他的衣领。音音哭了。萧玦停下脚步,背后又传来略带着委屈和不甘心的声音:“你们都觉得是小事,偏我觉得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