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音音醒来,看着墙上原本挂着的松鹤延年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剑,便问了问缘由。绸儿解释了一番,末了跟了一句:“将军对公主真好。”在马车上,她看着将军那样抱着公主,她从没见过夫妻间会这样珍视对方的,将军简直像是抱着个宝贝,见公主病成那样,将军眼眶子都红了。音音听着这些,抽开香囊的绳子,用手指捻了捻里面的剑穗子,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她似是想起什么:“把账房叫来。”不是为别的,音音还惦记着绸儿家里弟妹的事,叫账房过来给绸儿的月例银子涨了些,还有随她从颍州来的奴仆,月例都一并涨了。绸儿一再推脱,但音音执意如此。她和绸儿说:“你们都是因为此后我才背井离乡从颍州来到京城的,我不能做别的,只能多给你们发些银钱。”安排完这些,音音就躺回床上去了,混混沌沌的又睡着了。萧玦处理完公务之后回到卧房,音音见他进来了便下意识的笑了笑,她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却还冲他笑。萧玦坐在床边,俯身碰了碰她的额头:“不烧了。”音音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随后说:“绸儿同我讲,将军把自己佩剑给我用了,谢谢将军。”她面色红润了些,萧玦笑着抚过她的额角,满是爱意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整个人装进眼中一般。音音看着他的眼睛。熬了一夜没睡,萧玦的眼睛微微发红,再看他的眼神……音音微微歪着头,眼中似有不解,她从未被人这样看着。音音懵懂的伸手轻触了触萧玦的眼角,萧玦只把那只作乱的小手抓住,放在唇边轻轻吻着。一病半月,等音音再出府走动的时候变已经是七月底了。天气稍微凉了些,在音音看来,就属现在的天儿最好,不冷不热的,舒服。这几日萧玦早出晚归的去校场,殿前司兵马不少,只不过水平良莠不齐,他做了这个指挥使,就要担着一份责。殿前司下属好几个千户都是京中官宦子弟,没什么真才实学,整日在军中饮酒赌钱,败坏风气。萧玦第一时间处置了这些人,从前他带兵的时候,军中从没有这种不良风气,也没人敢有。光是整顿风气就费了些功夫,再加上练兵排阵,萧玦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个人用。其实校场也有住处,但是他每天依旧赶着回府,当初吓唬音音说府里有晋王余孽,音音离了他就不敢闭眼,他也想每晚都搂着温香软玉入睡,故而整日披星戴月的骑马往返校场与将军府。萧玦新官上任事情不少,音音作为一名小贵妇,身上也有些小小的担子。京中贵妇们宴席不少,音音虽不想去,但也不能个个都不去,否则又要被议论说孤高。绸儿端了一沓子请帖送到音音面前,她挑挑拣拣,找了贵妇到的比较全的,这样她露面一次就够了。这是一位国公夫人办的曲水流觞宴。音音选了一件藕荷色绣梅纹大袖襦,外罩一件月白纱地印金褙子,配一条湖色百迭罗裙头顶只挽了个妇人发髻,髻心簪一支累丝镶玉孔雀步摇,雀口衔三串珠坠,发髻两侧对插缠枝牡丹纹银簪。她模样生的漂亮,又打扮的景致,在这一众贵妇的宴席上都格外引人瞩目。音音有些难以应付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她与这些人都素不相识,可她们却仿佛与自己很是亲厚的样子,她知道,这些热情有些是因为自己是陛下的女儿,有些则是因为自己是萧玦的妻子。只是这群人中的热情并非都是善的,十几句恭维的画中偶尔夹杂着两三句揶揄,音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能陪以笑脸。见她被揶揄了还笑,周围的人笑容更甚,音音心里便好似有大石头压在胸口似的难受。可她实在反应不过来。音音努力应付着周遭所有人,脸颊笑的都有些发僵,无人的时候她便用手轻轻按了按,也得空看一看着曲水流觞宴。一弯活水引入凉亭,蜿蜒流过过玉石雕琢的曲渠,渠两侧以鲜花装饰水流经处,菜品随水而来,泛起花香阵阵,侍女跪坐渠畔,执银壶添酒。国公夫人坐在正席,音音身份尊贵,坐在国公夫人左侧。她的年纪在这一众贵妇人中最是年轻,许多人家的女儿也不过就是她这般的年纪,开了席,与她说话了人就少了些,音音便专心的吃着东西。她在颍州没参加过什么贵女集会,更别说这种曲水流觞宴,音音看的新奇,眼神多留意了几次,便听下侧有人说道:“公主是从颍州来的,听闻颍州民风粗犷些,这种雅席公主应当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