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是保卫皇城的军队,唯有帝王能调动。可此时景仁帝尚在急救,太极宫内只有辽王。究竟是景仁帝自己传令禁军,还是辽王假借圣上的口谕?抑或是最糟糕的一种,辽王下毒,且控制了禁军?李承泰难以相信,那可是君父!是他李佑煦的亲生父亲!“殿下莫忘了,辽王的母妃是如何薨逝。”武明路出声提醒。此时他后知后觉地参悟到背后真相,不可谓不心惊!“谨妃当年勾结前朝余党图谋不轨,如今她的儿子卷土重来,恐怕辽王的野心不在储君之位,而是剑指帝王宝座!”此一番解读之辞令其余人倒吸一口冷气!景仁帝偏偏在与辽王私谈时毒发,时机不可谓不巧合。若如武尚书所言,那这一切早在辽王谋划之中。如今他挟天子号令禁军,若太子携亲卫军此番攻入太极宫救驾,便会被其扣上一个谋逆之罪。可若太子不去,圣上性命堪忧,而弑父杀君的罪名之后必定也会泼赃于太子头上。辽王设下如此险恶的陷阱,就是要将太子逼入绝路!书房内一时静默无声,直至一道惊雷划破长空。“轰隆——”响亮的雷声预兆大雨将至。天,要变了。“父王在他手里,孤必须去……”李承泰望向窗外的目光回转,一一扫过房内的几人。“此去凶险,趁现在来得及,诸位尽快离宫、出城。”“殿下,”武明路合手作揖,语气平静:“自古皇权之争皆有无数人染血牺牲,武某早已做好准备。”晏启正手扶配刀,单膝跪地:“属下与亲卫营必当誓死护卫殿下!”鱼苏功见状,亦摆出同武尚书一样的姿态。李承泰看在眼里,心头涌上无言之情。片刻,他果断收起这份优柔。不是没有一丝生机,只要攻入太极殿救出父皇。那便放手一搏!“武卿、鱼卿,你们二人速去寻兵部鲁岐有,让他速遣城中守军前来支援。”武明路与鱼苏功异口同声:“是。”“毓文。”“在。”晏启正应声。“随孤前往太极宫救驾。”“是!”太极宫内,太医在剩余的参茶汤里验出了毒素。尚不清楚是何毒物,太医眼下只能暂且保住圣上性命,恐怕只有查出施毒人,拿到解药方可让圣上彻底度过生死攸关。被催吐后的景仁帝羸弱地躺在御榻中,十几步远的屏风后跪了一地的宫人。其中一个将参汤端入内殿的宫人不断磕头喊冤,已磕得头破血流。“岂有此理!本王现在就杀了你们!”李佑煦失了耐性,上前一把掐其脖子,其他宫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求饶。“陛下,王爷,奴才冤枉啊!”“奴才不敢谋害陛下!”那被掐得面如猪肝、快喘不过气的宫人艰难出声:“奴才……只奉命……将参茶,端给了……徐公公……”李佑煦森然的目光随即转向垂首立于榻前之人。“徐公公?”徐士道闻声,膝盖一软跪于地上:“这碗参茶,的确是老奴伺候陛下饮下……老奴罪无可恕!”此言一出,榻间奄奄一息的景仁帝瞳仁骤然睁大,挣扎着翻身趴在床沿,盯牢跪在他眼前的奴才。“你……是你……下的毒?”“老奴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徐士道……”景仁帝难以置信。“你在朕身边呆了十六年,十六年呐!朕自登基以来,你就在朕身边……为什么,为什么?景仁帝厉声质问:“朕哪里亏待了你?”徐公公面上痛不欲生。“老奴有愧,对不起陛下,有负皇恩,老奴也不想……”他似意识到说漏了嘴,慌忙止了话,景仁帝大怒。“说!谁指使你这般歹毒?你说出来,朕留你全尸!”徐士道却是匍匐在地,一声不吭。“徐公公,”李佑煦从旁施压:“交出解药,供出主使人,本王可不追究你族人。”弦外之音,还要杀他九族。徐士道颤抖着的身躯缓缓抬起,泪流满面。“解药就在奴才的枕头底下,还请王爷明鉴,下毒确系奴才一人所为,并无他人主使。”“徐士道!”李佑煦厉声一喝,“若无他人主使,你怎可能胆大包天到毒害父皇?你故意挑在本王与父皇私谈时下毒,是想栽赃嫁祸于本王,莫不是太子叫你这么做?”“不不不!”徐士道急切地连声否认,“与太子殿下无关。”“哼,你如此着急撇清,反倒欲盖弥彰。”“……”徐士道哑然,景仁帝瞧在眼里,愈发怒不可遏,带着颤音暴喝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