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乱嚼舌根?”瓶儿咬了咬唇,不敢指名道姓:“大公子明日可以去问夫人。”明日?晏启正一刻都等不了,澡也顾不上洗,冲出浴房,直奔母亲住处。于是正要就寝的晏夫人,生生被儿子从榻上挖起来。他这般难得的火急火燎作派,还以为有什么紧要急事,结果听说是来追究媳妇儿受委屈一事,晏夫人哑然失笑。“这会儿子倒知道心疼媳妇儿了,当初走的时候怎么还跟人家怄气?若非你不辞而别,别人再怎么乱嚼舌头,还会让你媳妇儿介怀伤心?”“”母亲的话让晏启正无言以对。说到底,罪魁祸首的确还是他。若临行前没与她闹得僵冷,且将这趟差使好好说明白,也不至于让她错信流言蜚语。晏夫人并不想儿子太过愧疚,约略把那日的风波说与他听,并告诉他有她这个婆婆在,没让媳妇委屈。“启珠那日出言不逊,我已责罚。府里几个乱嚼舌根的下人也领了教训,没人再敢胡言乱语。就连外头的人,也知道我们晏家看重这位少夫人。”“母亲费心了!”晏启正心下稍安,又十分庆幸。还好母亲一直喜欢子嫣,看她受委屈才会为她出头。“光我费心不够----”晏夫人拖着语气苦口婆心地交代,“你也得改改脾气!子嫣都不知道哪里惹了你不高兴,你就不能好好同她说?就算再生气,也不该一个人跑去睡书房冷落人家。”闻言,晏启正又郁闷起来。她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而他又不耻同她说出口,唯有一个人生闷气!更可笑的是——她根本就巴不得他去睡书房,何来冷落之说?正经理论起来,他们已是结发夫妻却无夫妻之实,他这个人夫,才是真真正正备受冷落的那一个!见儿子面色不虞,晏夫人还当他仍在执拗,又劝道:“你们分开两月,如今好不容易团聚,就别再计较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好好培养感情,别又让子嫣那丫头寒心。你是没瞧见,那天听了启珠的话,小丫头伤心得一个劲儿哭”“她哭了?”晏启正心里像被什么抓了一把。“可不是,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怪教人心疼。”晏夫人道,“所以你该好好哄哄她,不许再搞分房睡那套,伤害夫妻感情。”以她的性子,听到这些过分的话,似乎更可能当场理直气壮地反驳“才不稀罕当这个少夫人”“巴不得早点离开”之类的话。为何不索性宣之于众,让那些企图看笑话的人失望闭嘴,反而却像真被他们口中造谣所伤?再联想今晚她凭空对自己生出的依赖,前所未有的粘人,有个大胆的猜测冒出头来,但晏启正又觉得不切实际忽然间,仿佛灵光一现,想起离开的前夜她企图勾引自己或许,那时候她已经觉得分房睡是受了冷落,所以才会在被说成“弃妇”时伤心落泪?所以,或许他猜得没错,想与他“做夫妻”并非纯粹的酒后胡言乱语。那个在新婚夜故意灌醉自己、对他说“强扭的瓜不甜”,一遍又一遍地申明要与他和离的少夫人,说不定同他一样,不经意间已有转变,也开始对他有了感觉?夜深人静。晏启正在浴房内整理好自己,再回到床前,床上的人已睡得极沉。披散的长发盖住大半个脸,差不多跟新婚夜一样没睡相,半个脑袋落在枕头下。晏启正油然一笑,轻柔地托起她的后脑勺放回枕头上。掌心触及绵软丝滑的发丝,如同春风在心底吹撩起一片涟漪。缓慢抽回手,晏启正徐徐俯身,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作者有话说】醒醒晏哥哥!是大肥章,不是大肥肉[坏笑]半夜里下过一阵透雨,早上天气格外凉爽。“少夫人早。”瓶儿端来热茶,笑得满面春风。卫子嫣喝了酒,夜里睡得死,并不知晓半夜下雨,更不知这一晚有人与她同塌而眠。起床时,秋落替她更衣也这样笑,像得了什么好事。她那时有些不舒服,便没多想。等冷香熟稔地替她按过了,这会儿头没那么疼,又喝了两口茶润了嗓子,便问瓶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少夫人,大公子回来啦!”瓶儿回答的语气异常欢快。唔……卫子嫣有些模糊的印象,昨日在喜宴上晏启正出现了。她当时还诧异,拜织女居然比拜菩萨管用……可晏启正回来,她们这么高兴的吗?“大公子还搬回了卧房,再不与少夫人分房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