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谨记。”晏启正面带微笑,应承着辽王的嘱托,心中却如明镜般透亮。带来的那些个礼盒,辽王何曾打开看过一眼?“王爷,要不派人?”待钦差一行离开,军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显然,意欲在路上伏击其车队。“那是‘太子钦差’,不是‘太子护卫’!”李佑煦不满地冷哼一声:“在自家门口截杀钦差,你是嫌李承泰抓不到把柄?”“殿下恕罪,是属下糊涂。”李佑煦目光阴沉。他有预感,李承泰必定已怀疑到他身上。特意指派钦差来北疆,或是为了查找证据,不能轻易放人回京。“你速速去找罗知县,叫他把人盯紧了。”李佑煦冷声下令,“必要时,老规矩。”“啊——”卫子嫣从噩梦中惊喜,后背湿了汗。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在贵妃榻上午睡,打个哆嗦醒来,鼻尖上也是一层薄汗。卫子嫣抚着起伏急促的胸口坐起来,依然心有余悸。青天白日的,不过午睡片刻,竟然接连梦到坠马一幕。“丫头,教你的本事记牢了,别等我回来忘得一干二净。”因为这句话,她不断练习铤而走险的下马动作,可每一次都从马背上摔下来。最后那一次,她摔在地上,狂怒的马儿突然朝她猛冲过来,眼见就要踩上她的脸,晏启正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挡在她面前,被马蹄踩踏而过卫子嫣屈膝抱成一团,将梦里的画面驱赶出脑海。秋落端着脸盆进来伺候,她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他走了多久?”“谁?”秋落睁大眼睛,“小姐问姑爷吗?”卫子嫣顿时恍然,怎么问起他来?“我没问他。”“姑爷走了大半月了,”秋落半忧半喜,“小姐想念姑爷有啥不好意思?”“我没想他!”卫子嫣瞪眼。秋落努了努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小表情。卫子嫣正要同她好好说道,冷香走进来递上一张帖子,说是武家二小姐着人送来的。卫子嫣狐疑地拆开请帖一瞧,竟是约她明日去茶楼听戏。好巧不巧,还是上回她醉后吐真言的地方。武氏兄妹才到京城两年,她与武二小姐还从未单独邀约过,论交道还不如与其兄长深厚。近来一直有传,说刑部尚书家二公子与戚家二小姐即将联姻,武二小姐请她过去莫不是同这事儿有关?揣着一丝好奇,隔天下午卫子嫣带上秋落如约来到茶楼。待进到包厢一看,哪有什么武二小姐?在此恭候她的人只有武关义。“怎地不见令妹?”“不是家妹,是我约嫂子出来,想嫂子帮我个忙。”武关义早已起身,对着她周到地施了一礼。原来他一个外男单独约她出来不便,于是借了妹妹之名。不过,卫子嫣很是纳闷:“我能帮武二公子什么忙?”武关义朝旁边的秋落扫了一眼,卫子嫣会意,转头吩咐秋落到门外等她片刻。“嫂子应当听说我与戚家二小姐的婚事了吧?”包厢门重新关上,武关义请她坐定,倒上茶,这才开了口。“实不相瞒,这门亲事并非我愿,亦非我爹所意……”武关义压低音量,“是太子为时局考量,令武家不得不与戚家结这门亲。”卫子嫣微微一惊,才消化完这句话,听得武关义继续往下说去。“可我已有心仪之人,不愿另娶他人,错过与她的姻缘。无奈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法子回旋,这才冒昧相约。嫂子脑子好、主意多,又是柳姑娘的好姐妹,所以恳请嫂子帮我出出主意……”“等等——”卫子嫣越听越糊涂,“我脑子好、主意多?”“嫂子以前为了不嫁毓文,不想了许多点子?”“……”卫子嫣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我那些点子用到太子身上,那可都是欺君之罪!”“嫂子误会了,我并非要欺瞒太子——”“还有,我是柳姐姐的好姐妹,与你这门亲事有何……”卫子嫣再度打断他,然而话到一半,“干系”二字刚到喉咙口,忽尔眼睛瞪得更大。“你的心仪之人是?”武关义轻轻点了点头承认:“正是柳姑娘。”“……”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卫子嫣抓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两口压压惊。“你什么时候……”“柳姑娘来兰汀坊,替嫂子打抱不平之时。”“一见倾心?”武关义再度点了下头。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素未蒙面的姑娘骤然闯进来,霸气十足。原来她就是同卫小姐一同看戏的姑娘,来这儿替卫小姐出头。啧,那风度与架势,既飒气又不泼辣,令他饶有回味。后来见识过她的聪慧清丽,愈发忍不住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