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启正脑子里灵光闪现,扯掉背上箭筒,缰绳缠住右小腿,左脚勾稳脚蹬,整个身体向左后方滑下,脊背贴住马肚子,头朝地悬空。趁马儿转向之际,晏启正拉满弓,以倒立的姿势向后射出最后一箭。校场沸腾了!纵使原本期望他们的副帅获胜,将士们依然为钦差大人精彩的表演由衷欢呼。六个靶子两人全中红心,钦差大人比副帅快一个身位返回,毫无疑问前者胜。输了比赛,陆武丰面上不太自在,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过人之处。没想到太子近卫中藏龙卧虎,是他轻敌大意了。“钦差大人身手了得,陆某输得不冤。”陆武丰朝他抱拳,晏启正也抱拳回应:“陆帅神勇,在下赢得侥幸。”最后那一招倒挂金钩,平日没怎么练过,确实有些铤而走险。那时,他脑子里忽然迸发马场那一幕。她说,不是被马摔下,而是利用缰绳捆住手,托住身体吊在马上。是以他想到以绳缚脚,挂于马下。“钦差大人最后一箭妙思独特,令人大开眼界。”李佑煦走至晏启正面前,淡声称赞。没想到一试之下,此人身手果然了得。“王爷过誉,晏某不过受人启发。”李佑煦笑容微敛,莫非如今太子身边的高手不止一二?他轻扯唇边,试探地问:“想必也是位驭马高手?”而对方只淡淡一笑,未置可否。不晓为何,李佑煦不喜欢他此刻的笑,看着像默认,实则高深莫测,隐藏着不愿透露的秘密。于是,李佑煦转头大声高呼:“钦差大人胜出,赏酒十坛!”倒要看看,放倒他后能不能问出点名堂。王爷早有令,自个儿的酒不喝完要挨军棍,钦差大人既然也在营里,怕也要守这规矩。十坛酒啊!别说醉,便是撑也撑死了!十几个士兵陆续搬来整整十坛放到钦差大人面前,众人觉得又有好戏瞧了。有几人端着碗酒上前,要庆贺钦差大人方才得胜。晏启正来者不拒,与他们一一豪爽对饮。围观的人见钦差大人好酒量,纷纷涌了上来。眼看一坛酒空了一半,晏启正抹了抹嘴,高声提议:“光喝酒没意思,玩游戏助兴如何?”有游戏助兴怎会不好?众人当即附和叫好。“划拳、或猜瓜比输赢,赢的吃肉,输的喝酒。”晏启正话音一落,立刻有个士兵举手,要先来划拳。晏启正便与他划拳,一来二去就分出输赢。不等士兵回头去拿酒碗,晏启正把自己的酒碗往士兵面前一送。军营里不拘小节,士兵干脆地接过去一干二净。其他士兵争先恐后跟上来划拳,连着三个同样接连败北,喝光了晏启正手中的酒。第五个士兵见势不对,换了猜瓜。晏启正便就地取材,找了一块羊头骨。两只空碗倒扣在桌上,让士兵猜骨头在那边。士兵朝右边的碗一指,晏启正揭开,空无一物,士兵遗憾地认输喝酒。一开始划拳猜瓜,围观的众人心态尚且平静。可几番观摩下来,钦差大人无论划拳还是猜瓜就没失手过,不信邪的士兵们被激发起强烈的好胜之心。围观者与参与者的热情开始高涨,气氛愈演愈烈。“左左左。”“右右右。”不止参与者,围观者也在旁边指手画脚,颇有些赌场下注大小的味道。还有人眼睛不眨地死死盯着钦差大人的两只手,誓要看清楚他将骨头藏到哪边碗下去了。奈何就是邪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始终没人猜对答案。但越是赢不了,越有人前赴后继。打败神话的念想,像被逐渐吊高的鱼饵,让无数鱼儿争先恐后。眼看钦差大人身边的十坛酒空了大半,被吊打的士兵情绪开始萎靡,晏启正手下故意慢了半分,这个猜瓜的士兵幸运地猜中了!“我赢啦!我赢啦!!”他兴奋地跳起来,抱头狂喜。周围的人也喜出望外,合起来将他抛向空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欢呼哪个英雄。既然见过神话被打破,便有其他人也想体会“当一回英雄”的快意。参与者的热情再度被点燃,然而幸运之神犹如昙花一现,再不见有人赢上一把。“赏赐”的十坛酒一空,晏启正结束神话表演,起身去向辽王告辞:“多谢王爷美意,卑职已然尽兴,就不耽误王爷与众将士同乐了。”在周遭士兵的关注下,晏启正声音郎朗,面子功夫十足。他的脱身把戏,李佑煦早就看了许久。有勇有头脑,是个人才。只可惜,是太子的人。李佑煦心里打着算盘,目光幽沉:“皇兄的一片心意本王甚是感念,请钦差大人回去后代为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