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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第1页）

沈奇逸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礁石族人被恐惧和愤怒填满的心。族长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道最深的疤痕像活过来一样扭动。“父亲！别听她妖言惑众！”族长之子急红了眼，指着沈奇逸。“她就是想利用我们对抗墨黎大人！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她有什么本事帮我们？她连自己的护卫都保不住！骸骨贝壳都丢了！空口白牙就想让我们信她？这是拿全族的命去赌啊！”“骸骨贝壳是丢了！”沈奇逸猛地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但真相不会丢！墨黎做过的肮脏勾当，总会留下痕迹！”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人群。“你们当中！难道就没有人！在火山爆发前，在墨黎封锁禁地那几天，看到过任何异常吗？！”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唤醒沉睡的记忆。短暂的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只有幽蓝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征税队带来的骚动声。就在族长之子脸上露出讥讽，族长眼中那丝微弱的期盼即将熄灭时。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带着迟疑和惊惧，从人群后方响起。“我…我好像…看到过…”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是一个极其苍老的礁石族人，他蜷缩在角落，背脊佝偻得像块风化的礁石，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和老年斑。他似乎被这么多目光吓到，身体瑟缩了一下。“老岩头？你胡说什么？！”族长之子厉声呵斥。“让他说！”族长猛地抬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叫老岩头的老人。老岩头在族长目光的压迫下，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被沈奇逸的话撬动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是…是火山爆发前…大概六七天…我…我去‘黑石滩’那边…想捡点稀有的螺壳…给…给孙子玩…”他喘了口气，似乎在努力回忆那段让他恐惧的记忆。“远远的…我就看到…看到禁地的入口那边…有…有好几条人鱼…穿着…穿着祭司殿的深灰色袍子…他们…他们在往那些黑色的火山石上…画东西…”“画东西？”族长眉头紧锁。“是…是的…”老岩头用力点头，浑浊的眼中充满恐惧。“用…用发红光的东西…画着…弯弯曲曲的…像蛇一样的纹路…看着…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我…我害怕…就赶紧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不敢出声…”“后来…后来墨黎大祭司…一个人来了…他…他穿着最庄重的祭祀袍…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像是什么骨头做的…小瓶子…他…他走到那些画好的符文中间…把瓶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最大的那个符文上…”老岩头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后怕。“那东西…黑红黑红的…像血…又不像…倒上去的时候…我好像…好像听到一声…非常非常轻的…尖叫声…像是…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吓得我魂都飞了…墨黎大人…他…他念了几句什么…然后…那些红光符文…就…就亮了一下…熄灭了…再后来…他就带着人走了…把那些痕迹…都抹掉了…”老岩头说完，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大口喘着气，仿佛那段回忆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我…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我怕…我怕惹祸上身…后来…后来火山就爆发了…死了那么多人…我…我更不敢说了…”死寂。广场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老岩头粗重的喘息声。族长之子张着嘴，脸上的愤怒和讥讽僵住了，像是被冻住的海鱼。族人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祭司殿的灰袍人…诡异的红光符文…墨黎亲自到场…倒出黑红液体…地底的尖啸…这些零碎的、充满不祥气息的片段，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族长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再次落在了沈奇逸身上。这一次，里面的审视和怀疑，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迷雾，露出了底下坚硬的礁石。他脸上的疤痕剧烈地跳动着，显示出内心翻江倒海般的震动。玄老的遗命，塞壬的指控，老岩头目睹的诡异场景…墨黎派来“血鲨”敖厉，要夺走他们全族活命的根本！这一切的一切，像冰冷的铁链，一环扣着一环，勒紧了他的心脏。他魁梧的身躯微微前倾，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礁石巨兽，沉重的压迫感弥漫开来。“塞壬。”族长的声音比海底最冷的寒流还要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