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弟子杀了师叔,他表面是武当楷模,暗地里……暗地里奸污了我妹妹……求谷主收留!”姚芳舒看着那颗人头,是武当的一个长老,名字也在名录上。她沉默了片刻,扬声道:“验明正身,按规矩收了。”年轻弟子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风沙卷起,裹着血腥味,在恶人谷上空盘旋。姚芳舒站在黑石上,鬼面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些藏在“正道”外衣下的龌龊,那些被掩盖的罪恶,她会一点一点,全部挖出来。远处的沙丘后面,萧策站在阴影里,看着黑石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眼尾的朱砂痣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打脸深海人鱼一冰冷的黑暗,像凝固的墨汁,沉重地挤压着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扯动着肺部深处火辣辣的痛。浑浊的海水灌满了她的感官,带着刺鼻的硫磺味和浓重的灰烬,每一次水流拂过身体,都像砂纸在打磨她裸露的皮肤。沈奇逸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帘。视野里只有一片混沌的灰黑。无数细微的颗粒悬浮着,缓慢地沉浮。那是海底火山喷发后残留的灰烬,如同死亡的尘埃,弥漫在这片被遗弃的深沟。远处,几点幽绿色的、惨淡的光芒在灰暗中挣扎着明灭。是某种能发光的深海藻类。它们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周围嶙峋狰狞的礁石轮廓,像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獠牙。也照亮了她自己。她的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一条遍布着深深浅浅伤痕的鱼尾,无力地垂落在身下的冰冷岩石上。原本应该闪耀着王族光辉的鳞片,此刻黯淡无光,许多地方翻卷、破碎,露出底下惨淡的皮肉。几缕失去光泽的深蓝色长发,如同海草般漂浮在浑浊的水流里,缠绕在手臂和礁石的尖锐处。这是,哪里?我又穿了?混乱的念头如同受惊的鱼群,在她混沌的脑中横冲直撞。紧接着,剧痛毫无征兆地炸开!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头颅!“呃啊!”一声破碎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瞬间被死寂的海水吞没。她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指甲深深掐入太阳穴。碎片!无数混乱、尖锐、带着强烈情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狂暴地冲垮了她意识的堤坝!塞壬,我是,塞壬,海底,火山,爆发,熔岩,毁灭,族群,家园,必须,阻止,力量,我的力量,献祭,王族血脉,毕生修为,人鱼之力,压下去,必须压下去,剧烈的痛楚中,一个清晰的认知伴随着绝望浮出水面——力量,空了。体内曾经汹涌澎湃、如同无尽海洋般的“人鱼之力”,此刻荡然无存。像一个被彻底掏空的巨大贝壳,只剩下冰冷坚硬的壳壁。只剩下深入骨髓的虚弱和无处不在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最后的挣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溺毙般的窒息感。这就是代价。为了平息那场足以将整个族群栖息地化为灰烬的超级火山爆发,原主塞壬,人鱼之王,献祭了她作为王的一切根基,那与生俱来、传承千年的“人鱼之力”。她成功了。火山被强行压制,暂时沉寂。然后呢?力竭昏迷的她,像一片被狂风撕扯下的落叶,被狂暴的洋流裹挟着,卷离了献祭的高台,抛入这远离族群、暗无天日的深海沟壑。被遗忘。被抛弃。身体在冰冷的海水和坚硬的岩石上摩擦、碰撞,留下满身伤痕。濒临死亡。看来这次穿到的就是这个人鱼王塞壬身上!混乱。痛苦。茫然。还有一个无法忽视的、沉甸甸的牵挂族群。即使意识模糊,即使力量尽失,即使被抛入这绝境深渊,属于塞壬的那部分灵魂,那份对族群的深沉责任和守护本能,如同烙印般清晰。她的族群,现在如何了?火山平息了吗?他们,安全了吗?这个念头微弱却顽强,像黑暗中的一点萤光。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深海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冰冷刺骨的海水贪婪地汲取着她残存的体温。只有无处不在的火山灰,堵塞着她的鳃裂,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好冷,好累,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随时可能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