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半月前,她还被禁足在这揽月阁中,门庭冷落,连下人们都敢暗中懈怠。可如今,不过一个“有孕”的消息,便让她瞬间挣脱了束缚,重新挺直了腰杆。“哼,还想禁我足?”她指尖轻抚着并不明显的小腹,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尖利。“如今我腹中可是侯爷的第一个骨肉,将来的世子爷!我看谁敢再给我脸色看?”消息很快传到了老夫人的长寿院。老夫人正由丫鬟伺候着用早膳,闻言,手中的银匙微微一顿,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素来不喜柳姨娘的狐媚做派,尤其前些日子那些谣言,更让她心生嫌恶。可偏偏,这林如月竟怀上了侯爷的第一个孩子。靖远侯赵衍成婚数载,后院虽有几房姬妾,却始终未有子嗣,这嫡庶之争暂且不论,单是这“开枝散叶”的头一胎,便足以让她压下心中的不悦。“唉”老夫人叹了口气,终究是点了点头“既然有了身孕,便是有功之臣。去告诉她,禁足就解了吧,让她好生养着,若能诞下健康的哥儿,侯府自然不会亏待她。”话虽如此,眼底的阴霾却未散去,显然对这柳如月的“得势”,仍是心存芥蒂。而此刻,在侯府主院的书房内,靖远侯赵衍正半靠在软榻上,眉头微蹙。听闻柳如月有孕的消息,他枯坐许久,脸上才缓缓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这可是我第一个孩子”他喃喃自语,眼中既有初为人父的喜悦,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想起柳如月那张至今仍溃烂不堪的脸,他心中掠过一丝厌烦,可那“子嗣”二字,却像沉甸甸的砝码,压过了所有嫌弃。“传我的话,给柳姨娘那边多拨些份例,找最好的大夫伺候着,务必让她和孩子都安好。”一时间,揽月阁因这“龙胎”而风光无限,柳如月也重拾往日的嚣张,连走路都带着风,仿佛已稳坐了未来小主子生母的宝座。只是,这一切的喧嚣,落在隔院烟霞院的沈奇逸耳中,却只换来她唇边一抹冰冷的弧度。此刻,她正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医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透过窗纱,望向揽月阁的方向,眸底一片清明。“姐姐有孕了?”她轻声重复,指尖轻轻划过书页上的一行字。“一个月前才面容溃烂,形若疯妇,她脸上那伤连上好的金疮药都不见效,如今却突然有了身孕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她清楚地记得,柳如月被禁足期间,每天臭吵闹不停,侯爷也从来没有进过她的院子。之前在给她的生肌膏里面,她加了足足三倍的麝香,谁怀孕也轮不到柳如烟怀孕的。如今这是她之前在医书里面款到过,有一种名为“假孕草”的草药。那是一种极偏门的草药,捣碎敷在腹部,可使小腹暂时肿胀,脉象也会呈现出类似有孕的滑象。但时日一久,便会露出马脚,且对身体损伤极大。“想借此翻身吗?”沈奇逸放下书卷,起身走到妆台前,从一个不起眼的木匣里,取出一小块用蜡纸包裹的东西。“你做梦去吧!”“夏荷,过来帮我个忙。”她讲手中的东西放到夏荷手上。“听说姐姐怀孕了,你去帮我拿着个给她屋里的小丫鬟,顺便帮我”夏荷点了点头,拿着东西离开。她是在春桃被打死后指给小柳姨娘的丫鬟,原来是在外院当差。她本以为柳含烟会像柳如月那样难伺候,没想到这个小柳姨娘却是一个好人。她的父亲是外院的一个奴仆,由此因为采买不理被大柳姨娘责罚,跪在堂前一个月,染上了风寒,高烧不退。小柳姨娘知道后,给她配了一副好药,还给了她20两银子回家去好好照顾父亲。父亲喝下小柳姨娘的药,立刻就退了烧。全家都感谢她得不行,把她当成观音菩萨来膜拜。她也是更加忠心耿耿,把小柳姨娘的所有命令都当成比命还重要的指示来完成。她来到揽月阁将手中的胭脂给了院里的小丫鬟,这小丫鬟素日里与她非常交好,她也经常给这个小女孩带些吃食。她在小丫鬟佩儿面前耳语几句,佩儿点点头,给她取来了柳姨娘日常的熏香。“你们小柳姨娘一直都不受宠,自然没看过这样的好东西,你拿些回去吧,小心点用,听说还是宫里赏赐的呢!”夏荷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从后门离开。临走时,还在后门口的海棠树下看见了柳姨娘安胎药的药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