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两步,又一步一步挪回来,贴到李沉壁跟前,小心翼翼地劝道:“殿下,那什么,老王爷才去呢……”“干什么呢!”洗漱好的傅岐从净室走了出来,他上衣披着,露着健硕的胸膛,脑袋上还在滴着水,湿漉漉的小辫随意地垂着,看上去桀骜难驯。他不悦地瞪了一眼谷阳,生怕他说些不着调的话。“小殿下我家世子不爱讲规矩您是阊都来的贵人平日里记得规劝我家世子吶!这还在热孝呢您可让我家世子悠着点啊!”谷阳一边说,一边溜得飞快。见着傅岐出现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院。傅岐冷哼一声,双手叉腰,八尺身高站在廊下就像是一堵小墙。臂膀强健有力,腰腹精健,双腿修长,他捡起一颗石头往谷阳小跑的方向丢去。大老远就听见谷阳一声‘哎呦’。一清早,院子里头就鸡飞狗跳。李沉壁摇了摇头,自顾自进了屋。傅岐紧随其后,他的发上还在滴着水,他也不在意,随意地甩了甩,水珠全落在了李沉壁身上。李沉壁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和山鬼似的?”傅岐嬉皮笑脸,“山鬼湿了有人给他擦毛,我可怜呀,身边没个可心人伺候。”李沉壁神情寡淡,“明天我就给你安排几个侍妾,端看你爱什么性子的,热辣端庄含蓄典雅,无论你想要谁我都想法子给你娶回来。”傅岐故意将脑袋上的水洒在李沉壁身上,就像是湿了的大狗故意抖动毛发,抖完了还冲着主人摇头晃脑,以示讨好。“我要冷傲端庄的,最好是从阊都来的,还得要最富贵的出生,最美的模样。”“要容易害羞的,害羞的时候耳朵尖得红的能滴血,没这个程度的我都不要。”傅岐盯着李沉壁逐渐泛红的耳垂,笑得更加肆意了,张扬的眉眼尽是戏谑,“还要睡觉时会像猫儿似的窝在我怀里,闭着眼睛哼哼唧唧时,是这天底下最可怜可爱之人。”李沉壁听恼了,将原本捏在掌中的帕子往傅岐身上一丢,“谁像猫儿似的了。”傅岐好无辜,“我没说谁啊,”他拿起帕子擦拭着李沉壁脸上的水珠,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在说我心上人,你急什么?”说完,没等李沉壁恼火,傅岐立马抬脚出了院子,“此行唐大人也随我一同来了阊都,我且去看看他,随后见。”溜得飞快。傅歧走到院门口,又折回来,“当初你一力要我保下唐大人,如今老大人已到平城,你可要随我一同去见他?”李沉壁眼皮微垂,侧目望着别处,因而傅歧并未看到他眼底的闪烁以及不住颤抖的指尖。“你先去吧。”李沉壁嗓音干哑,仿佛对此事毫不上心。傅歧有些困惑,他不禁说道:“我看你信中急切,我还以为你与唐大人是旧识。”他歪着头,打量着李沉壁。似乎是注意到了傅歧探究的目光,李沉壁深吸一口气,压住了眼底的涌动,微微一笑:“唐大人身居高位,我不过是太子庶子,去哪里来的旧识?”傅歧弯腰,勾着李沉壁的下巴,犀利地望着他,“是么?”傅歧舔了舔上颚,“你这张嘴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心眼里过了十八道弯,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都不敢信了。”李沉壁有些无奈,昨夜睡够了,眼底的乌青淡了下去,一双眼清亮无比,傅歧凑的近,甚至还能看到他细长的眼尾拖起了褶皱,精致的就像是打着旋的花瓣。“傅歧,你这人好古怪。”“我说我与唐大人并不相识,你怀疑我说假话。”“可我若说我与老大人是忘年之交,你便信了吗?”李沉壁摊手,坦坦荡荡。傅歧站直了身子,方才有一瞬,他好似通过对视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能够看到藏匿于迷雾之下的秘密。但李沉壁的那抹闪躲转瞬即逝,以至于傅歧根本没猜透他为何会流露出那样浓烈到极致的怯意,李沉壁眼底多余的情绪就消失不见了。傅歧根本抓不住他。没有人能够抓得住一只孤高的鹤。李沉壁一贯喜欢沉默。当他不愿开口的时候,任凭傅歧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两人不欢而散。傅歧离开翠峰阁是面色阴沉,气傅岚的冷淡疏离拒人于三尺之外,也气自己每每对上他时,冲动鲁莽,总能忘了分寸二字。傅歧有些懊恼,他不是不知道,在他的追问之下,傅岚早就有了恼意。但他就是忍不住。这有什么办法!爱意让人束手束脚,也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占有、想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