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想喝甜汤,明日我又不想喝了,小世子,您总该给我选择的机会吧。”李沉璧满脸无奈。傅岐啧了一声,他伸手捏住了李沉璧的下巴,“从你这张嘴里头说出来的话,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求我放过你的是你,求我给你条生路好在王府茍活的人是你,往北境安插人手的人还是你,傅岚,你的心眼都快有八百个了,你做了这样多的事,可我却怎么也看不透,你说我怎么放心让你离开王府呢?”李沉璧感受着傅岐粗粝的拇指摩挲在他脸颊两侧,他微微侧头,语气温和无奈,“小世子要这样想,我有什么办法。”“要不然,您还是像从前那般,拿把剑架在在下脖子上,杀了我?”李沉璧和傅岐目光对峙,谁也不肯低头服输。“杀你?”傅岐唇瓣贴在李沉璧耳畔处,慢条斯理地说着:“杀了你,你那中了风的夫君岂不是要心疼死,谁舍得啊。”这话就是往李沉璧心口戳刀子了。傅岐明明知道,李沉璧想和离。可他还故意提起傅风霆。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李沉璧心底的厌恶一闪而过。他故意笑得眼波流转,双目含情,“是啊,我若不和离,和和美美的做世子爷‘小娘’,也是一件幸事,世子爷您这样一说,在下又心动了呢。”傅岐倏的松开手掌,李沉璧踉跄退了两步。他低着头,双手撑在石桌上,未束冠的长发肆意散在脑后,白皙的脖颈从一丛黑发中延伸而出,衣襟凌乱,面色潮红。李沉璧只见傅岐面色骤然沉了下来。一话不说离开了庭院。这人,这人,这人简直太放浪了!衣裳也不好好穿,露出半截锁骨在外头,像什么话!像傅岚那样不知礼数不讲规矩之人,活该被休!翌日,傅岐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大早上的,谷雨就见自家主子沉着一张脸去了净室,虽说已是初夏,但到底是凉水,大清早主子就泡凉水澡,这能行吗?谷雨跑去叩门,“主子,小殿下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小的给您放书房了。”傅岐:……求你可别提了。他这会听到‘傅岚’两个字就牙疼。“滚。”净室传来傅岐一声压抑的怒吼。谷雨:???也没人惹到主子啊,大清早火气这么旺?傅岐捏着休书去到东院时,李沉璧才醒。院子里头空荡荡的,除了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婢女和侍卫,再没有其他人。傅岐眉头微皱,身子这么差,边上就一个笨手笨脚的小侍女,能伺候好什么?其实倒也不用伺候。上辈子李沉璧就不是什么富贵的主,清贫书生,虽师承一代首辅,但李沉璧的老师也是清廉了一辈子的文官。李沉璧跟在老师身边,身边除了一个他在城隍庙中捡到的小书童,再无他人。如今一个槐月一个半月,对于李沉璧来说已是额外的负担。就这两个人他还在发愁呢,日后若是从王府离开了,他该用什么养这两人吶。“小殿下,世子来了呢。”槐月正同李沉璧站在廊下说话,薄雾初晨,暑热还未从地上蒸腾,李沉璧难得有些胃口,正在同槐月商量着一会吃什么。就见一尊阎王门神似的杵在小院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李沉璧一头雾水,他伸手掩着嘴,轻声同槐月说道:“近日来我没做什么惹怒这位爷吧,他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做给谁看呢?”槐月支支吾吾,当着傅岐的面不敢多说什么,“殿下您做的事多了去了,又是去北境又是要和离的,奴婢可不晓得您到底哪桩事惹得世子不快。”李沉璧就瞧着傅岐一步一步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他挥了挥手,将槐月赶走了。半月守在院门口,傅岐嫌他碍眼,指使他找谷雨去了。偌大的院子一时间静得不象话,只剩下清晨刚醒的鸟雀在树梢上叽叽喳喳。这院子里的鸟都被李沉璧养熟了,一听见有什么动静,就全飞到了梁上,瞪着绿豆似的鸟眼目不转睛地望着站在廊下的李沉璧和傅岐。最后还是李沉壁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小世子,休书我已替你写好,你只需要将休书拿到王爷跟前,想法子让他摁个手印签个字,从今往后傅家也不必被我牵连得了一个家风不正的坏名声。”“两全之事,您如今这又是……”闹什么脾气呢。李沉壁伸手揉着眉心。他望着傅岐那双阴晴不定的眼,一时间真琢磨不出来傅岐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