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尚泽眯了眯眼,神情变得有些暗沉。吴护士带傅尚泽去了护理院最高层的高级护理间。傅尚泽还没来过这儿,看来这个老头家庭条件还不错?敲门进去就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光头老人坐在床边,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正在用手帕擦拭一个很小巧的紫砂茶壶,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特别文雅的书卷气息。傅尚泽走了过去,跟老人鞠了个躬:“徐叔,我是孙晓梅的儿子,我姓傅,今天就想找您说说那个赔偿的事情”徐叔掀起眼皮看了傅尚泽一眼,把手中闪着细腻光泽的紫砂壶放到一边,又拿起一个茶杯开始擦拭:“那个瓶子是我从一个收藏家手里要回来的,是咸丰年间的东西,十万块,一分都不能少。”傅尚泽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好的徐叔,该赔的钱我肯定一分也不少。我刚才去了我妈那儿一趟,她现在特别想见您呢,说是要亲自跟您道歉。”吴护士一愣,想解释的话语被傅尚泽用眼神挡回。果不其然,徐叔擦拭茶杯的动作停止了,他缓缓把茶杯放到一边,终于开始直视傅尚泽:“你说真的?她真的想见我?”傅尚泽坐到了徐叔旁边,神秘兮兮地凑近他耳边:“徐叔,我妈这个人呢,表达感情比较腼腆,您别看她面上拒绝,其实心里喜欢着您呢。您看啊,我妈也单身几年了,你们要是想来个黄昏恋,我这个当儿子的当然没意见。”徐叔脸上阴郁的表情全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猥琐的笑容:“嘿嘿,我就知道小梅心里有我,要是小梅真想跟我在一起,这十万你们就不用赔了,就当成我的聘礼”傅尚泽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不不不,赔还是要赔的,毕竟是个珍贵文物不是。唉,就是可惜了我妈,我家里一直特别困难,赔了这十万,我妈四千一个月的护理费我都交不起了,明天我就带我妈从这里搬走——”他说得极其富有感情,“正好我工作也辞了,以后我就在家天天照顾我妈”徐叔急了:“别呀,好端端的搬走干嘛?”他现在只能在护理院待着,要是孙晓梅出去了,以后哪里还有见面的机会?“徐叔给你做主,这十万不用赔了,以后,徐叔好好照顾你妈!”傅尚泽一脸纠结:“这可不行,这花瓶可是珍稀文物,在哪儿都有保护价值,我一定要赔——”徐叔看傅尚泽铁了心思要赔,都有当场掏银行卡的架势了,心里很着急孙晓梅马上就要搬走了。一急之下,实话脱口而出:“哎呀,徐叔实话告诉你吧,这花瓶就是个高仿,市场价五千都不到,我就是买来装装样子的,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也不容易,这十万你留着好好花!”傅尚泽一脸惊喜:“真的吗徐叔,真的是高仿?”徐叔连连点头:“你徐叔骗你干什么?真就是个赝品。”傅尚泽一脸放松地样子拍拍胸脯,听着徐叔在那里高谈阔论,甚至连婚礼在护理院的哪个食堂办都想好了。傅尚泽热情地迎合着,眼底的神色却逐渐冰冷。正当徐叔向傅尚泽吹嘘自己有多么厉害多么可靠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另一个人打开了。气喘吁吁的徐风远站在门口,在看到傅尚泽的时候,眼底多了抹惊讶的情绪。傅尚泽看到徐风远也十分惊讶,不过徐叔的反应出奇地大。刚才还一脸骄傲的他见到徐风远后突然蔫吧下来,拿起一边的茶杯继续擦。徐风远一点也不给他爹面子,上来就很直接地道:“爸,我听说你又在这儿骚扰人家老太太了?”徐叔耳根通红,梗着脖子说:“什么叫骚扰?晓梅跟我情投意合,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徐风远快气死了,天天上面一个小祖宗下面一个老祖宗都不让他省心:“结什么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你?我听说你还讹人家十万,十块钱不到的瓶子要人家十万,你心咋那么黑呢?”可能是天天跟不让人省心的秦沐承相处多了,徐风远骂起人来又快又狠,把徐叔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我要跟晓梅结婚”这句话。徐风远骂够了,终于把目光转向傅尚泽:“这位小哥,你是孙女士的儿子吧?我爸一直就这样光喜欢说胡话,你别介意啊,我们一会儿再聊。”傅尚泽点了点头,走出了病房,留下徐家父子在里面争吵。吴护士也跟着出来,神色有些紧张:“小傅啊,虽然他说不用赔了,但是刚才的话要是他还骚扰你妈怎么办?”傅尚泽笑笑:“只是为了套话而已。对了吴护士,我确实有转院的打算,最近找了个新工作,工资比以前高了不少,我想给我妈找个条件更好的护理院,也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