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麟见傅沉西这般语气,走的时候哼了一声,轻声骂道:“卑贱玩意。”盛公公听后也只是微笑,并未做出多余神色。傅沉西虚虚扶了扶盛公公,见他走路时弓着背,随口问道:“公公前阵子说背疼,本王在宫外找了个游医,赶明儿让他去公公府给您瞧瞧,开几副方子,省的夜里总是疼的睡不着觉。”“翊王殿下政务繁忙,还惦记着老奴这点子病痛,老奴当真是担不起。”外人都说傅沉西阴晴不定诡谲难辨,可这高高在上的背后,却甚少有人能看到傅沉西藏在暗处的落魄。一个傅清音,一个盛公公,投之以琼瑶,报之以木桃,傅沉西恩怨分明,心里恨着谁,便会不择手段地玩弄他,可若心里记着谁,也是有着常人难有的长情。“有什么担不起的,本王当年差点冻死,若不是盛公公时常记挂着,如今尸骨都该凉透了。”傅沉西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示意盛公公退下。“殿下,”盛公公看了眼四周,上前一步道:“陛下如今病重,有些胡涂了,您说话做事,可得比以往小心些才是。”傅沉西思索着盛公公最后留下来的那一番话,踱步进了明堂殿,就听见里头一阵父慈子孝的笑声传来,仿佛他进去就打扰了这一片天伦之乐。“儿臣参见父皇,问父皇金安。”吗傅沉西懒洋洋地行了个礼,没等隆德帝抬手,便自顾自站起来了。傅麟瞥了他一眼,只是继续同隆德帝小声说话。“父皇,儿臣伺候您喝药,晚些时候我让御膳房给您做几道燕州那边的菜尝尝。”隆德帝靠在龙床上,听着傅麟说话,发出了浑浊的笑声,“父皇老啦,菜是吃不了了,不过你今日进宫,便在这儿用了晚饭再走吧,咱们父子两也能说说话。”呵,这是有多少话好说呢,自打傅麟从燕州回了上京城,隔个两三日便进宫同隆德帝说话,傅沉西散漫一笑,他怎么不知道,和皇帝老头有这么多话好说呢。傅沉西被隆德帝晾在了一边,过了好一会,隆德帝才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感情地说道:“翊王,近日来你上朝怠慢了。”“御史台有不少人参了你。”隆德帝说上两句话,就得喘一口大气,听上去就累得慌。傅沉西侧了侧身子,态度良好,“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明儿就上朝去。”“你啊……”隆德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儿子他从来就不喜欢,他的母妃是个贱婢,生下来的儿子性格应阴翳孤僻,不讨喜的很,若不是这些年下来,他膝下的其他儿子不争气,如今……如今也轮不上他!想到这里,隆德帝又将目光放到了傅麟身上。他伸手,用力抓着傅麟,眸中含泪,目光恳切,千言万语都汇不成一句话。傅沉西见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可笑。还没等太监奉茶,他抬脚便想离开。“站住!”没成想,隆德帝把他叫住了。“近日来青州考生频频作乱,你……你去一趟。”老皇帝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想着给傅麟铺路,傅沉西转身,盯着隆德帝,眸光淡漠,“尚书令没同儿臣说过去青州一事,父皇,您莫不是记岔了吧?”“逆……逆子!朕还是皇帝!”隆德帝想从龙床上爬起来,傅麟一脸担忧,连声道:“父皇您仔细身子!”“翊王,朕……朕让三千锦衣卫护送你去青州,即刻启程!”隆德帝再怎么病重,手底下还有锦衣卫,那是除了当今帝王谁也无法调动的精锐。三千锦衣卫,那可是把皇帝的老底都给调出来了。傅沉西呵呵一笑,他走到傅麟跟前,意味深长地说道:“六哥,父皇可真疼你啊!”他说的咬牙切齿。傅麟装模作样地笑着,“老九你这话说的,父皇疼我,自然也是疼你的,青州一事关系重大,你亲去一趟,这是父皇对你的爱重。”立太子的节骨眼,隆德帝竟然想着把傅沉西给调去青州,还瞒过了霍知敬。这里头若没猫腻,他傅沉西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只是隆德帝派出了锦衣卫,从他出宫开始,便一路跟着,为首的锦衣卫同知柳霆软硬不吃,见了傅沉西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他今日何时能够启程。根本不给他去见霍知敬的机会。“本王想何时动身,便何时动身,不劳同知大人挂心。”傅沉西坐在马车上,一副纨绔王爷的姿态。柳霆皱眉,只是道:“既然如此,那下臣便护送王爷回府,待王爷收拾好行装启程,下臣随即护送王爷去青州。”这便是要一路跟着傅沉西回翊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