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泽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檀木珠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半块平安扣,红绳缠在腕骨上,像道暗红的伤疤。“平安扣……”他轻声说。沈恪垂眸看了眼手腕:“医生说手术前要摘下来。”他的喉结动了动,“等做完手术,我再戴回去。”叶君泽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术——这两个字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起医生的话:“左心室射血分数35,不排除需要心脏移植。”可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床底下的匿名信,是沈恪刚才去见的“寄信人”。“沈恪。”他开口,“你去的……是谁?”沈恪正帮他掖被角的指尖顿住。他抬头时,琥珀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叶君泽看不懂的情绪:“沈家的老部下。”“老部下?”“当年处理你父亲车祸案的人。”沈恪的声音发哑,“我查到,二十年前,有个司机为了掩盖真相,伪造了刹车失灵的报告。”叶君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母亲日记本里的最后一页:“阿恪,别查了,阿泽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原来她早就知道,沈父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们。“他找你……”叶君泽的声音发抖,“是为了《松鹤图》?还是……”“为了你。”沈恪打断他,“他说,只要我交出你,就给我当年车祸的‘真相’。”叶君泽的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昨夜在画廊,黄毛说“有人要抢画”,想起周姐说“买家是沈总的父亲”——原来所有的线,都指向二十年前那场车祸,指向他父母的死亡。“他威胁你了?”叶君泽抓住沈恪的手腕,“他说不说?”沈恪任由他攥着,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发顶:“他说……当年车祸的目击证人,是你母亲的朋友。”叶君泽猛地抬头。“是个老画家。”沈恪说,“住在城南的老巷子里,二十年前亲眼看见沈家的货车变道。”他的指尖微微发抖,“我今天去见了她,她把我赶出来了,说‘沈家的孽,不该由你们这些后人来还’。”叶君泽想起母亲相册里的老照片——两个穿布拉吉的姑娘站在画架前,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手腕戴着檀木珠串。原来,母亲的朋友,就是那个老画家。“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叶君泽的声音发颤。“因为她怕。”沈恪说,“她怕沈家报复,怕你受到伤害。”他低头看向叶君泽,“就像你母亲当年一样。”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叶君泽摸出枕头下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孩正冲镜头笑,发梢沾着桂花。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泽,要做小太阳。”可现在,他的世界全是阴影。“沈恪。”他轻声说,“我想见见那个老画家。”沈恪的身体僵了僵:“不行。”“为什么?”“她不安全。”沈恪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今天我去的时候,有人跟踪我。如果她告诉你什么,那些人可能会对她下手。”叶君泽想起昨夜在出租屋,窗外的脚步声;想起今天在医院,走廊里的异样目光。他突然笑了:“沈恪,你觉得我现在安全吗?”沈恪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望着叶君泽苍白的脸,突然伸手将他搂进怀里。叶君泽僵了一下,最终还是软倒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重叠在一起,快得离谱。“我不会再让你冒险了。”沈恪的声音发哑,“等手术做完,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海边?”叶君泽轻声问。沈恪点头:“去海边,买栋小房子,每天一起看日出。”叶君泽想起昨夜在车里,沈恪吻他时的心情——那时他以为这辈子都要陷在仇恨里,可此刻,他突然贪恋起这份温暖。“好。”他说。下午三点,医生来查房。叶君泽刚要开口问手术的事,病房门突然被撞开。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叶君泽。”刀疤男盯着他,声音发狠,“你爸欠沈家的债,该还了。”沈恪立刻挡在叶君泽床前,握紧拳头:“你们是谁?”“沈家的狗。”刀疤男冷笑,“当年你爸为了保你这条小命,把罪名推给了我大哥。现在,该我们来讨债了。”叶君泽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母亲日记本里的记录:“沈伯伯说,阿恪的大哥是为了救我们才死的。”原来,沈家的秘密远不止这些。“我不认识你们。”叶君泽说。“不认识?”刀疤男从怀里掏出张照片,甩在叶君泽脸上,“这是你十岁那年,在老桂树下的照片。我们知道,你脖子上戴的平安扣,是你妈给你的。当年你妈为了护你,把平安扣掰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给了沈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