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叶君泽按照林晚给的地址,来到云州最顶级的私人会所“月湖会馆”。他在前台报了“沈恪特助”,立刻有服务员引他上二楼。包厢门虚掩着,叶君泽推开门时,正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沈总,这幅画是非卖品!”是周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叶夫人生前说过,这画要传给叶家子孙。”“叶家子孙?”另一个男声冷笑,“叶家现在只剩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连房租都交不起,你要他怎么‘传’?”叶君泽的血液瞬间凝固。他认得那个声音——是昨夜在巷子里威胁他的黄毛!他猛地推开门,包厢里的三个人同时转头。沈恪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天空;周姐站在他对面,眼眶通红,手里攥着《松鹤图》的真迹;黄毛则瘫在沙发上,额角还沾着血——看样子刚被人教训过。“叶助理?”沈恪挑眉,“你怎么来了?”叶君泽的目光扫过周姐怀里的画,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阿泽,这幅画是我们叶家最珍贵的东西,你要替妈妈好好收着。”可现在,它被摆在沈恪面前,像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发颤,“周姐说您在谈收购,我……”“收购?”沈恪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叶君泽,你以为星芒画廊是什么地方?是慈善机构?”他伸手捏住叶君泽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你母亲当年为了救我父亲,把画押给了沈家。现在我要拿回来,天经地义。”叶君泽的瞳孔剧烈收缩。母亲救过沈父?他想起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老照片——照片里,年轻的母亲穿着白裙子,扶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脸上有块胎记——和沈恪手腕上的檀木珠串放在一起时,竟有几分相似。“不可能!”周姐尖叫着扑过来,“叶夫人是为了保护叶家才把画交给沈家的!沈正雄答应过保叶家周全,可他……”她突然捂住嘴,看向沈恪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沈恪的手指骤然收紧,叶君泽疼得眼眶发酸。他挣开沈恪的手,后退两步,撞在茶几上。茶几上的玻璃罩里,摆着半块翡翠平安扣——和他脖子上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这是……”他摸向自己的脖子,平安扣的红绳硌得他锁骨生疼,“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沈恪的目光落在平安扣上,瞳孔微微一缩。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半块,指尖颤抖着凑近叶君泽的:“你母亲的?”叶君泽点头。沈恪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他扯下自己的领带,露出锁骨处的疤痕——和叶君泽小时候在旧宅阁楼看到的,父亲身上的疤痕,一模一样。“叶君泽,”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你以为你母亲是被车撞死的?你以为你父亲是突发心脏病?”他抓起叶君泽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它跳得多快——因为它知道,我父亲杀了你父母。”叶君泽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想起昨夜在出租屋翻到的旧报纸——“云州企业家沈正雄涉嫌故意杀人”“叶氏夫妇车祸案疑点重重”,当时他以为是旧闻,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不可能……”他摇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因为我后悔了。”沈恪的眼眶泛红,“我后悔帮他掩盖真相,后悔用你母亲的画威胁你,后悔……”他突然抓住叶君泽的手腕,将平安扣按在两人掌心之间,“后悔让你爱上我。”包厢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周姐捂着嘴哭出了声,黄毛缩在沙发角不敢出声。叶君泽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平安扣的红绳缠上沈恪的手腕,像根解不开的诅咒。“沈总,”他轻轻抽回手,“我需要回画廊。”沈恪没有挽留。他望着叶君泽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说:“林晚送你。”叶君泽跟着林晚走出会所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血红色。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平安扣,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画廊钥匙——周姐刚才发消息说,画廊的保险柜被人撬了,《松鹤图》的仿品被人偷走,真迹……“叶助理?”林晚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沈总让我把这个给您。”她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张银行卡,“沈总说,这是给您的补偿。”叶君泽接过袋子,指尖触到卡片的冰凉。他想起上午在总裁办公室,沈恪递来的热粥,想起他解下围巾时的温度,想起他说“我可能控制不住自己”时的眼神。“替我谢谢沈总。”他垂眸,“但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