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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叶君泽？”那人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叶君泽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那人没回答，只是把画册递给他。叶君泽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那温度低得反常，像刚从雪地里捞出来。他这才发现，那人虽然没淋到多少雨，额前的碎发却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皮肤上，眼尾泛着不自然的红。“叶先生？”那人忽然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怎么，连姓氏都不敢认？”叶君泽耳尖发烫，慌忙摇头：“没、没有，我姓叶，单名一个泽。”那人垂眸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雨幕里，叶君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他想起今早房东敲开门时的冷笑，想起医院催缴住院费的单子，想起画廊老板说“年轻人要现实”的模样。他攥紧画册，喉咙发紧：“谢……谢谢您。”“谢我什么？”那人转身就走，走到巷口又停住，背影在雨雾里模糊不清，“需要帮忙吗？或者……”他侧过脸，雨丝顺着他下颌线滑落，“你需要一份工作？”叶君泽愣在原地。那人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名片，随手扔在旁边的石墩上。黑色的卡片，只有烫金的“恪世集团沈恪总裁”几个字，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明早九点，带着简历去恪世大厦顶楼。”他的声音被雨声稀释，却又清晰地钻进叶君泽耳朵里，“过了三点，这张名片就作废。”说完，他转身走进雨幕，背影挺拔如松，很快消失在转角。叶君泽捡起名片，指尖触到卡片上的凹凸纹路。他望着沈恪消失的方向，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名片上，模糊了“沈恪”两个字。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还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某种滚烫的情绪，正从心脏往四肢百骸窜。回到家时，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叶君泽租住的老房子在巷子尽头，墙皮脱落，地板吱呀作响。他脱了湿透的外套，烧了壶热水，捧着杯子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半块冷掉的面包，和一沓未完成的插画稿——客户要的是“温暖的家庭场景”，可他画了十遍，母亲的笑脸始终模糊。他摸出那张名片，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看。卡片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人反复握在手里。沈恪……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财经杂志？新闻头条？他翻出手机搜索，屏幕上立刻跳出“恪世集团总裁沈恪：商界阎罗王的传奇”的标题。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和今晚雨夜里那个冷硬的身影判若两人。“二十九岁，白手起家，市值百亿的恪世集团……”叶君泽喃喃念着，忽然想起沈恪扔名片时的眼神——那不是施舍，更像是一种……审视。窗外的雨还在下。叶君泽望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上沾着水痕。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阿泽，别信命，但也别和命较劲。”可此刻，他的命运似乎正被一张名片、一个雨夜，轻轻拨向未知的方向。凌晨两点，叶君泽在电脑上敲下简历的最后一个字。他盯着屏幕上的“求职意向：艺术顾问”，忽然想起沈恪说的“带着简历去顶楼”——那间办公室，是不是也像今晚的雨一样，藏着看不见的暗涌？他合上电脑，摸了摸口袋里的名片。卡片边缘的磨损处，还留着雨水浸过的痕迹。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可叶君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初入漩涡叶君泽是在周一清晨七点四十分到达恪世大厦的。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衬衫，袖口规规矩矩扣到最上一颗，浅灰色西裤熨得没有半丝褶皱——这是他在二手市场花了八十块淘来的，原本属于某个离职的实习生。鞋子是母亲留下的旧皮鞋，鞋头磨得发亮，他却特意用鞋油擦了三遍，照镜子时，鞋尖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大厦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银白，像一块巨大的冰棱。叶君泽仰头望去，“恪世集团”四个鎏金大字嵌在顶层，风一吹，金漆簌簌落进他领口，凉得他打了个寒颤。前台小姐抬眼时，他正攥着简历的手微微发抖。“叶君泽先生？”对方头也不抬，“沈总吩咐过，九点前直接去顶楼总裁办，不用登记。”电梯上升时，叶君泽盯着镜面墙里的自己。衬衫领口太紧，勒得他喉结发疼；西裤膝盖处有些皱，是他蹲在出租屋地上捡画具时压的。他扯了扯衣角，突然想起昨晚在出租屋看的财经访谈——沈恪接受采访时，记者夸他“年轻有为”，他只说了句“运气好”，镜片后的眼睛却冷得像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