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这段时期以来,还是未来必然会加剧的,她们之间的渐行渐远。“那好,一定要给我寄门票啊,”汪嘉文伸出手,抱了她一下,轻声道:“祝你在这条路上也可以一帆风顺。”这样释怀的临别赠言,让陆照霜眼眶涩然起来。她紧紧回抱了一下汪嘉文,“你也是,在乐团加油。”再松开,汪嘉文笑着朝她挥了挥手,“那我走啦,再见,照霜。”“再见,”陆照霜注视着汪嘉文的背影,低不可闻地喃喃:“嘉文。”高若涵一直屏气凝神,安静看着她们的告别。林珩就没那么细腻了,看汪嘉文走了,他立刻抓住陆照霜的胳膊,一边拉着她往里走,一边兴致勃勃道:“好!既然我们成员都已经齐了,那就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吧!”然而一只手再次打断了他的踌躇满志。郁思弦攥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不能不把陆照霜松开,而后在林珩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微微笑道:“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商量吧。”“况且……”郁思弦的目光又轻轻落在陆照霜脸上,意味深长道:“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谈,对吧,阿照?”*如同往日一样走到停车场,但就在陆照霜要拉开车门之际,郁思弦忽然开口:“要不要散会步?”陆照霜犹豫了一下,也就重新把车锁上了。她和郁思弦一起走在申城音乐厅外的长街上。此刻正是申城的夜生活繁盛之际,灯红酒绿人潮汹涌,各处店铺的广告和流行歌混杂在一起,是再热闹不过的时间。可陆照霜只觉得静。世界以他们为中心,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罩子,只有站在中心的他们是清晰的。好像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变成了被拆分出的慢动作,让她觉得做什么都刻意、都不对。他们明明真的有很多事应该谈谈,但真落了单,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不能说,你别把你的拍一拍设成那样吧?她难道是小学生吗?郁思弦并肩走在她身侧,只要垂眸,就能看见她苦恼的表情,眉头一会儿拧起、一会儿松开、一会儿又拧紧了。他长睫下神色莫明,只是指腹在腿边轻点了一下,然后淡淡开口:“阿照,你最近在躲我?”“没有!”陆照霜立刻否认,“这不是最近准备音乐会比较忙嘛!”“这样啊,”郁思弦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听不出信与不信,只是淡淡问:“那回伊冬的机票,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订?我们从前不都是一起走的吗?”他果然要问这个问题。但陆照霜早有准备:“这不是奶奶的八十大寿吗?我不想因为离婚的事情让她烦心,所以一直在焦头烂额地想办法,看到底要怎么才能瞒住,尤其不能被我爸知道,所以我光顾着盯我爸的机票了,事情一多,就忘了告诉你了。”她洋洋洒洒说了这么长一通,自认已经很有说服力了。然而郁思弦听了,却只是低笑了一声,“阿照,对你来说,我不再是你的家人了吗?”那语气很淡,淡得像是一只被人丢弃了以后心灰意冷的布偶猫。陆照霜心脏蓦地就被揪紧了。从八岁那年起,郁思弦就一直是跟她回伊冬过年的。原因无他,只是七岁的春节,因为父母工作上突然有急事,于是陆照霜跟父母提前回了申城。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萧烨和郁思弦都正在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共度春节。但郁思弦没有。他仍旧一个人待在他那个空空荡荡的房间,日复一日做着枯燥乏味的复健,看到她来了,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阿照,你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那样高兴的语气,让陆照霜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她问了郁家的保姆阿姨,她们说郁叔叔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才不回来。但那样的借口,连八岁的陆照霜都骗不了。郁叔叔一定是,待在他重新组建的那个家里。郁思弦每次春节,都是这样,一个人待在他的房间里,等她和萧烨回来的吗?以后的每一年都要这样吗?不行,她不要。陆照霜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为什么她不可以带郁思弦回奶奶家过年呢?在伊冬的那个家里,她有很好的奶奶、妈妈、哥哥和弟弟,他们对郁思弦,一定会比他的父亲和继母对他更好的。但,很显然,这个提议得到了父母的一致否决——就算是关系再好的邻居,也断断没有把别人的小孩带走过年的道理。直到有一天,妈妈终于在工作之余,抽空带她去儿童乐园玩耍,却在那里遇见了郁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