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是最近才回国的,萧烨,隔了这么多年,我们同学聚会有好多人你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可白斯榕一回国你就去找她……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喜欢她了?”萧烨眼神闪躲了一下,“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心脏随着这句话,被轻轻一捏,挤出几分叫人倒牙的酸涩。原来,在她怀揣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初恋,注视着他时,他也在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别人。陆照霜恍然似的道:“就是因为这个,你才那么恨我答应联姻吗?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要是早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就不会跟你结婚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到她说这种话,萧烨只觉得十分刺耳,“我说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找她不是为了和她发展什么别的关系。”陆照霜终于按捺不住情绪,“可你喜欢过她,你不止一次去见一个你喜欢过的人,却不打算告诉我!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会这样瞒着我见她见到什么时候?你知道这让我看起来有多可悲吗?萧烨,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也不能允许你把我变成这样!”见他还想再说点什么,陆照霜干脆地截住他的话头,“反正你本来也不想跟我结婚,那你现在到底在纠缠什么?难道你喜欢我吗?”萧烨忽然一愣。但他还没来得及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反应,她就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那就太荒谬了,你总不能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说你其实喜欢我吧?”萧烨见过她很多模样,高傲的、欢欣的、难过的、凶巴巴的、气鼓鼓的,各种各种鲜活的陆照霜,唯独,这样不耐而厌烦的神色,是第一次见到。他几乎立刻被刺激到了。“哈,好啊,既然你非要这样,那离就离。”他的神色冷下去,到了一种漠然的程度,“约好时间发给我,反正本来也不是我求着你结婚的。”他伸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最后瞥了她一眼,余光扫过那束凋零的玫瑰花,嗤笑了一声,就转身大踏步离开。他今天真是昏了头了,在自我感动给谁看?那种求着别人留在自己身边的可悲样子,他不要再来第二次了。陆照霜注视着他离去后的走廊,所有争执和纠缠寂灭后,周围空空荡荡的,她闭了闭眼,刻意在他面前紧绷的身体,也在此刻慢慢塌下去。好像连轴转的行程和高烧,在这一刻才迟来地抽干了她所有的气力。“阿照。”陆照霜的身体,随着一声呼唤,下意识重新挺直。她偏过头,看到郁思弦正朝她走来。“你还好吗?”郁思弦大概是看到了她和萧烨争执的画面,才会露出这么担忧的表情。陆照霜摇头笑道:“能有什么事?他答应和我离婚了,不是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都要从坟墓里爬出来了,难道不是件好事?”“啊!对了,”她恍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翻看着日历,“我还得跟民政局预约时间,还得找律师拟离婚协议……还好音乐季结束了,不然我还真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郁思弦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眼里有几分不忍,“律师我给你介绍,离婚的时间约好了,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去吧。”陆照霜划拉着日历的手指忽就顿住了。过去的两年间,她一直在尽力避免,让郁思弦看到她婚姻并不如意的真相。因为自尊心作祟。在她和萧烨订婚的前一天,萧烨的单身派对开得风光无限,听说别墅里的灯光彻夜不眠。而那天晚上,陆照霜只是独自坐在阒寂无人的江边。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但至少她做不到,像萧烨那样酣畅淋漓地玩闹一场。这场迈入婚姻殿堂前的独自冷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郁思弦就是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小时候每一次捉迷藏,他总能神通广大地抓到她。他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和她分完了一打啤酒,陪她看完了单身生活里的最后一场日落和月出。最后在静默的涛声里,郁思弦问出了一个让她心生犹豫的问题。“阿照,你会后悔吗?”她自己明明在惴惴不安,却大言不惭地对他说:“有什么好后悔的?都21世纪了,结婚的这点代价,我又不是付不起。”可最后,郁思弦还是看到了,她婚姻的开端和结尾、她为这段婚姻狼狈不堪的模样。“不,我自己去,我不想再被你看见那么糟糕的样子了……”她低着头,轻声说完,又抬头朝他笑了笑,“但律师的事情就麻烦你了。”看着她艰难扯起的嘴角,郁思弦只觉心脏被一只手攥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