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头顶的路灯灯光莹莹,小飞虫在灯下盘旋,小区静得出奇,只有树影里传来嗡嗡的蝉鸣,仿佛置身于一片旷野。明明是这样的地方,陆照霜却觉得,她的新婚,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了。*郁思弦沉默地打开家门。明明一滴酒都没有喝,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脑子里胀痛得厉害。他扔掉眼镜,在模糊的世界里跌跌撞撞走上二楼,打开暗房,再一次坐在了地毯上,被那些密密麻麻的照片和物件包围了。差一点,差一点。他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可以站在真正的她身边,而不必再回到这里,怀抱着虚无缥缈的回忆,度过一个又一个毫无希望的白天。他曾经用两年时间强迫自己接受这一点,他也几乎是真的,以为自己接受了。如果从一开始,就什么希望都没有就好了。怎么会在他以为自己拥有希望的那一刻,忽然给他致命一击。告诉他,他还是只能回到这个角落,继续他孤单一人的后半生啊?他可真是个笑话。他勾起唇角,渐渐笑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忽然呛到气管,化为了猛烈的咳嗽。他身体痛苦地弓起来,捂着腹部,咳得越来越剧烈,简直像要把内脏都咳出去。不知过了多久,咳嗽才终于平息,他抬起自己猩红的眼睛,用手指抹了把唇角,然后走进洗手间洗漱。再出来时,他神情已然平静,甚至到了一种空白的程度。他从柜子里拿出药瓶,倒了一粒安眠药在手心,顿了顿,又多倒出两粒,就着水吞服了下去。看着湖对面的小楼,他笑了笑,轻声道:“晚安,阿照。”*陆照霜窝在沙发上,给郁思弦发消息:【你病还没好吗?】郁思弦:【大概是感染了流感,过一阵就没事了,同学聚会你们两去就行,不用等我。】陆照霜:【很严重的话,我陪你去医院吧。】郁思弦:【不用,没什么大事,等明天你在搁浅演出的时候,我会到场的。】陆照霜盯着屏幕,打字又删除,最后还是就此作罢。萧烨从她身后拥上来,一边蹭着她的脖子,一边瞥了眼屏幕,“啧”了声:“思弦病还没好啊?”感觉从上次在家门口见面,到现在已经过了有一阵了,郁思弦竟然还没养好。不过想到郁思弦小时候那个缠绵病榻的身体情况,好像也不是很意外。“那算了,就我们两走吧。”萧烨说是这么说,手指却已很不规矩地从她裙摆下探进去。“萧烨!”陆照霜耳根有点红,瞪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再过十分钟就出发吗!”“十分钟我又做不了什么,就亲一下。”他说着,顺势在她颈后亲了两口。陆照霜连忙捂住脖子,把他推开,“别这样,下次再说吧。”想到郁思弦还在那边病着,他们却在这头做这种事,陆照霜就觉得有点不好。“好好好,下次就下次。”萧烨果断收手,拉着她坐起身。他这一阵格外听话,从不特意闹她,像是打算把前两年给她养出的心理阴影全数根除似的。她的生活好像真的好起来了。但正因为她的生活好起来了,所以,她希望她的朋友也能好过点。陆照霜不是没有去探望过郁思弦,但每次都不凑巧,找不到他的人。她真的很难安心。想了想郁思弦身边的其他朋友,林珩和牧衡,她毫不犹豫地拨了牧衡的电话过去。“喂,陆小姐?怎么今天有空找我?”电话那头传来牧衡懒洋洋的声音。陆照霜手指下意识绞住了沙发,一圈又一圈,“牧先生,思弦好像生病了,但我一直没见到他。你最近有见过他吗,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说真的,他一直都不太注重自己的身体。”“喔,”牧衡瞥了眼躺在病床上,正在吊水的郁思弦,慢悠悠道:“可不是,我看他离把自己折腾死,也不远了。”【作者有话说】v后日更宝子们[三花猫头]ps,离婚在加载中了,现在这个情况,可以称之为回光返照“什么,思弦怎么了?”电话里传来陆照霜惊慌的声音。郁思弦从病床上稍稍坐起身,拧起眉给牧衡飞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牧衡这才对着电话笑道:“没什么,跟你开个玩笑,都成年人了,他身体健康着呢,马上就好了。”“真的?”陆照霜狐疑地问,抓着牧衡又问了许多。牧衡一通瞎话将她糊弄过去,等挂断以后,脸上就没有那么放松了。他坐到郁思弦床边的椅子上,掰着指头一个个数起来,“神经衰弱、失眠、低血糖、慢性胃炎……郁思弦,你这是攒了一身慢性病啊,难怪一个流感就能把你送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