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她现在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等待房子交付的意义!!孙俏雨想到这,哀嚎了一声,痛苦地倒在沙发上起不来了。仰起的视线不偏不倚对上丧彪咪咪圆溜溜的眼睛。小猫咪瞳孔微微往里一收,狩猎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孙俏雨想起刚才被追得连高跟鞋都跑掉的经历:“……”已老实,不敢动了。然而就是这一对视,终于让她有机会好好观察眼前的猫咪——奶牛猫被养得很好,毛色油光水滑,八字脸很正,偏偏鼻子上长了一块正常人指甲盖大小的黑毛,给它黑猫警长一样的正气里平添了点二哈的愚蠢,乍一看,竟有种莫名的似曾相识感。孙俏雨咸鱼一样躺了五分钟,终于在被工作高强度负荷的记忆里翻出了一段很久远的回忆。“长得跟小八路一样,却远没有人家可爱!臭猫!”然而她愤愤的话音刚落,奶牛猫长着犟种毛的耳朵却忽然往后折了一下,紧接着,马达一样预示着猫猫美好心情的“呼噜呼噜”声就在夹层的入口处响起来了。孙俏雨无语了:“骂你还给你爽到了是吧?”真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主人能养出这种属性的猫。孙俏雨在心里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思绪却莫名因为“小八路”这个称呼而飘远了。“小八路”是她以前喂过的一只流浪猫,因为鼻子上那团黑毛,总是莫名让她联想到那些手撕鬼子的抗日剧里每隔几集就要大喊“八嘎呀路”的太君。所以原来的“小八路”并不叫“小八路”,而是被她简单粗暴地叫成“八嘎呀路”。很多时候,流浪猫居无定所,会让投喂也变成一种随机事件。只是满小区“八嘎呀路”、“八嘎呀路”地找一只小猫,也未免太过鬼畜。“你这么骂它它肯定不要出来的,”雨夜里,程域很耐心地陪着她在小区里找了两圈猫,“要不就叫‘小八路’吧。”没经过她的同意,程域就很草率地给它取了新的名字。他敲着罐头在小区里走了没几步,小八路就喵喵叫着从一辆车底下跑出来了。男人薄薄的眼皮懒惫地掀起来,一副“意料之中神机妙算”的得意,漆黑的瞳孔里有似笑非笑的揶揄:“看吧,它不喜欢你骂它笨蛋。”她不服气地“嘁”了声:“有的吃就不错了,怎么还嫌这嫌那。”程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低下头笑了声:“对啊,有的吃就不错了,反正我是一点也不挑的。”孙俏雨的脸还没来得及红,吊儿郎当的程域已经笑着把伞往她手里一塞:“我来喂吧,你拿着伞,别淋湿了。”落地窗外晴空高照,那些她以为死去的记忆,却像青苔下的岩石,坚硬、潮湿,藏在森林的最深处,不愿意被人发现。孙俏雨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那个狗男人了。002-开飞机的舒克人猿翘翘002想到程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孙俏雨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调高情绪的迟钝值,来阻止自己进一步陷入那段伤筋动骨的回忆里。她出差是为了最终敲定一份合同,时间不等人,合作方在知道她遭遇车祸的情况下,多半会考虑更换新的供应商。对面她接洽了很久,眼看都到合同盖章的这一步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爸爸知道了估计要气到跳脚。孙俏雨有些沮丧地揉了揉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都这么惨了,居然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也缺乏任何有效资讯。她在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现实生活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出车祸这件事情,在情理上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关心她。弟弟快要大学毕业了,爸爸迟早会把公司留给他的,她这些年这么努力地工作,也只是想要跟爸爸证明,自己并不比弟弟差。但现在想想,其实她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因为少个把,在爸爸眼里,注定是不如弟弟的。孙俏雨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傍晚六点了。如果不是肚子实在饿得慌,她大概还能强迫自己继续睡下去。6月底的天黑得晚,落地玻璃窗外仍亮如白昼。守在入口处的丧彪小猫此刻正在阳台的地砖上享受最后的落日闲暇,孙俏雨摸着饿扁的肚子,觉得命运这个大爹真的在她身上开了一个很怪诞的玩笑。原本以为她最多只是淘气顽皮的莱克,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得去做一只偷香肠的舒克。【注:舒克=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