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你想复活的人”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沫白心底激起千层巨浪。
强烈的疑问瞬间攫住了他——她如何知晓?这隐秘的渴望他深埋心底,从未向任何人吐露。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猛地勒住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
意义何在?追问一个邪咒魔女的情报来源,除了徒增纠缠,还能有什么结果?
他硬生生将冲到唇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块烧红的铁。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以及两人之间沉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寂静。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目光在昏暗中无声碰撞。
沫白的眉头紧锁,下颚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眼神深处是翻涌的惊涛骇浪和艰难的权衡,仿佛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审判。
而窗台上的邪咒魔女,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仿佛洞悉一切的笑意。
那笑容淡得如同月光下的霜痕,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耐心,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挣扎,正饶有兴味地等待着最终答案的揭晓。
时间在无声的拉锯中流淌,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终于,沫白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吸入肺腑的空气似乎带着冰碴。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昏暗,直视着那双神秘的紫色眼眸,声音低沉、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过火的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我拒绝”
这三个字,如同三记沉重的闷锤,狠狠砸在邪咒魔女的心上。
她脸上的从容瞬间碎裂。
那抹淡笑僵在嘴角,随即消失无踪。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微微张开,形成一个无声的惊愕。
那双总是带着算计和魅惑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显然,这个答案完全出了她的剧本——用数万灵魂换取一人的复活,这世间竟真有人能抵挡如此诱惑?
沫白没有给她喘息和消化震惊的时间。
他向前踏出半步,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挺拔,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如果要用数万人的灵魂去复活一个人”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隔壁那栋熟悉的房子上,“小班一定会跟我闹别扭一辈子”那份对少女心意的在意,如同磐石般清晰。
“而且”他稍稍停顿,眼神重新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刃,再次锁定邪咒魔女,“如果你是来跟我说这个的,那么很抱歉,我无法接受”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地抬起右手,对着敞开的窗户做了一个干脆利落的“请”的手势。
驱逐的意味,冰冷而决绝。
邪咒魔女眼中的惊愕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复杂。
她没有再试图劝说,也没有追问原因。
她只是顺从地向后轻轻一退,轻盈地重新坐回冰冷的窗台边缘,月光勾勒着她略显单薄的剪影。
“好吧”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笃定,“我相信你迟早会想的”接着,她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几乎被夜风揉碎的音节:“很快”轻如耳语,细微到连近在咫尺的沫白都无法捕捉。
她作势要转身离去。
“等下!”
沫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质询。
邪咒魔女的动作顿住。
“你对我妈做了什么?”沫白紧盯着她,眼神锐利如鹰。
邪咒魔女缓缓侧过脸,月光只照亮了她半边精致的下颌线。
一抹真正称得上“邪魅”的笑容在她唇边绽开,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没什么”她的声音像裹着蜜糖的丝线,“只不过是施展了一点小‘魔术’”
话音刚落,她完全转过头来,那双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有星屑一闪而逝。
她继续说道,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炫耀:“比如,提升了一下自我魅力之类的”
随着她的话语,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淡雅又带着神秘诱惑的清香,如同无形的薄纱,悄然弥漫开来,萦绕在沫白的鼻尖。
这香气仿佛能撩拨心弦,让人忍不住想探寻它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