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体稳定性达到阈值模拟环境适应性参数加载中”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他们需要一块“试验田”,一块能完美模拟所有变量、承受任何极端后果、观测生命在终极混乱下反应的场所。
一个活生生的沙盘。
浩渺星海,冰冷无情。
冰冷的指令下达,庞大的星舰在虚空中无声地调整着姿态,巨大的阴影如同死亡的预兆,缓缓投向了那颗尚不知大难临头的蔚蓝星球。
它,成了被选中的“幸运儿”之一。
暮色四合,天边的流霞如同打翻的胭脂盒,将最后一抹瑰丽泼洒向沉寂的贝尔市郊。
森林的边缘,树影被拉扯得细长而诡谲,渐渐融成一片深沉的墨绿。
沫白的身影,早已如同融入树根的一块磐石,静静蛰伏在这片被预言标记的林地深处。
选择此地,理由再简单不过——离贝尔市最近的、能容纳一颗“天外流星”的所在,唯有这片莽莽苍苍。
他轻装简行,只带了一支沉甸甸的手电筒和一个半旧的书包。
书包里塞了些应急的创可贴、消毒棉片。
当然,还有维持体力的清水和干粮。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树皮,林间的凉意丝丝缕缕渗入衣衫。
等待,总是漫长而焦灼的,尤其当等待的对象,是足以颠覆你全部认知的“命运证明”。
幸运的眷顾,有时来得猝不及防。
在近乎地毯式的搜寻了将近半个钟头后,当他的目光拨开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它,出现了。
一辆饱经风霜、漆面剥落、轮毂都透着沧桑的房车,就那么突兀又理所当然地停驻在林木间的空地上。
车身遍布划痕和锈迹,像一头疲惫不堪的钢铁巨兽,在暮色里沉默地喘息。
这辆“老破车”,与记忆中那部动漫里主角们的移动堡垒,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又猛地松开。
那一瞬间,空气里漂浮的松针气息、远处归鸟零落的啼鸣、脚下湿润泥土的触感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又无比虚幻。
这不是巧合,这是铁证。
世界图景的拼图,终于“咔哒”一声,嵌入了它宿命般的位置——这里,就是他曾在屏幕另一端窥视过的那个光怪陆离的宇宙。
随之而来的并非兴奋,而是一股沉重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溪水漫过脊背。
确认了世界的“身份”,也等于确认了未来那铺天盖地的凶险。
鬼影无踪的死侍大军、动辄席卷整个蓝星的灭顶之灾这些曾在故事里惊心动魄的情节,如今都将成为他必须呼吸的空气,必须踏足的土地。
一念及此,他甚至能幻听到那些毁灭能量撕裂大气层的尖啸。
更令他心头微悸的,是那些无妄之灾的可能性。
想象一下,某个寻常的午后,他只是路过某条街角,却恰巧撞上主角们与凶神恶煞的外星怪物激战正酣。
庞大的外星战兽或许正被主角掀翻在地,沉重的巨足胡乱蹬踏着,然后“噗嗤”一声轻响,把他整成了npc碎片。
“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减带呢”怪物那毫无波澜、甚至带着点无辜的电子音仿佛已在耳边响起。
沫白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往树影更深处缩了缩。
一个无比清晰、甚至带着点荒诞的念头,在胸腔里疯狂滋长,最终凝聚成一声无声的呐喊。
“要不明天还是叫老妈逃离贝尔市或者逃到月球吧”
月球?他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还是现实点,说服老妈搬去一个没有“英雄”也没有“反派”的平凡小城吧。
至少,那里不会被当成战场,更不会被误认为“减带”。
暂时压下逃离的冲动,好奇心又占了上风。
传说中的onitrix,那能随意变幻形态的神器,摸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是冰冷的金属?还是温润的玉石?在他固有的印象里,那些被魔贾斯派来抢夺手表的小型机器怪,似乎总是不堪一击,往往被“田小班”三两下就拆成了零件废铁。
就在他倚着粗糙的树干,思绪纷飞,目光却牢牢锁在那辆“老破车”上时,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矫健地跃下。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依旧硬朗的轮廓。
格子衬衫的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线条。
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坚毅的脸庞,沫白绝不会认错——田马克!
那个驾驶着这辆传奇房车,带着孙辈们纵横星际的祖父,故事里的定海神针。
“田马克”这名字几乎是贴着喉咙滑出来的,轻若蚊蚋。
然而,森林的寂静仿佛放大了这细微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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