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作为夫妻最后吵的一次架,是为他们决裂添上的最后一把火。
薛蕴容红着眼嘶吼的模样犹在眼前,大颗泪珠从绝望的眼中滚落,她看向他的眼底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眼角的泪仿佛擦不尽,她哭着笑着:“你我二人,都是眼盲心瞎之人罢了。”
……
心脏仿佛被钝物一下一下敲击。
他从前不与太子亲近,可亦不想看见他意外身亡,更不必说如今。
阿敏决不能再出事,决不能让阿容再经历一次这种痛苦。老天给他这重生的机会,不就是想让他挽回遗憾、查清真相吗?
只是,暗处的人究竟是谁?
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一旁的衔青低声道:“驸马放心,我会寸步不离守着殿下,这几日虹羽的饮食亦会亲自照看的。”
越承昀神色复杂地看向虹羽,它正欢快地甩着尾巴,与往常别无二致。
太阳已至日中,光从绿叶中洒下的光越发晃眼,地面上枝叶投射出的阴影也越发深了。
越承昀出神地看着,只觉心头的阴影也在扩大了。
天色正好,可暗处却危机四伏。
树欲静而风不止。
*
前来传话的女使退下后,薛蕴容略整理了一番便去了景元帝的临时帐篷。刚好,郑钰与永嘉也在此处。
临时搭建的帐篷虽然物件俱全、宽敞舒适,亦有冰鉴在侧,可眼下正是午时,身处此处还是感受到了一丝闷热。
“阿姐!”永嘉看见她,激动地挥了挥手。
一旁的郑钰正举着茶盏欲饮,见状晃了晃茶盏示意。
景元帝离宫前便将一应事务处理得七七八八,眼下正是闲暇,心情大好。他看着眼前的一众小辈,笑问道:“我听阿钰说你们下午要去林中比试一番,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
“我猜还有崔府的四娘子!”永嘉抢着开口,“崔四娘喜欢阿姐,肯定不会放过夏猎这个机会。”
“是,有阿音、阿敏,还有承昀。再休息一会儿,我们便出发。”薛蕴容笑道。
“阿敏也要去?”永嘉讶然。
“是啊,这小子可是缠了我许多天。”
“阿敏马术练的如何了?”郑钰忽然开口。
“倒也不差,这大半年间一直勤于练习,只是箭术差了点。不过,倒也不拘这个,只当叫他跟着开开眼罢了。”
景元帝颔首,又交代了几句后面露倦意:“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略多说几句便有些疲乏。”他笑了笑,扶着成柯起身,“你们年轻人在此歇着吧,我先回行宫了。”
“皇叔与我们闲聊时没说几句便有些走神……”永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面露忧色。
“许是近日事务多,况且来猎场的路途颠簸难行,陛下应当是没休息好。”郑钰低头抿了口茶,“前几日的脉案我入宫时,医官诊脉说一切都好。”
这些时日,郑钰时常与康王妃出入宫中,薛蕴容自然知晓此事,故而放下心来。
在帐内休息了片刻,有女使前来传话,几人便纷纷出了帐,向林场走去。
刚出帐篷,郑钰身边的仆从便走上前称有事禀报,薛蕴容见状便带着永嘉先行了。
林场入口处,崔蘅音已经坐在马背上候着了,身侧则是几个牵马的马仆。又略等了片刻,便看见越承昀带着薛淮敏出现在视线中。
待二人走近时,她留意到越承昀眼中带有一丝凝重,而阿弟也咬着唇,顿时察觉出了异样。
“方才出了点事……”越承昀低声开口,下意识避开了剩下几人,将马厩中虹羽的异状仔细说与她听。
薛蕴容拧眉,在听说虹羽眼下已恢复如初时仍未放松。
她还未开口,便被薛淮敏揪住了衣摆,他一声不吭,但眼底已写满了情绪。
他还是想去。
三人的踌躇之态很快便引起了永嘉的注意,她放下马鞭正要走来,却被刚到此处的郑钰叫住。郑钰用手指点了点她身后,提醒道:“你箭袖松了。”
闻言低头一看,箭袖却完好如初,永嘉震惊:“你耍我?”
郑钰神色不明:“看错了。”
抱怨几句的功夫,那边三人已经走近。
薛蕴容不忍心让阿弟失望,终于松了口。
林场树木挺立茂盛,投射下的阳光被枝叶切割成一块块的碎金。仅仅是站在林场入口,凉气便扑面而来。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