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的呼吸声骤然粗重,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从齿关里挤出一句话:“我想好了,明天有时间,我们……”
池砚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塞进被子里,从头到脚全部包住,然后把手伸出去。
把手机放到了他能够到的最远的地方。
不想听。
心里的石头总算要落下来把那刚破土而出的嫩芽砸死了,这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池砚之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
陆珩低沉的声音无孔不入。
他说:“我们去民政局吧。”
池砚之在被子里“嗯”了一声,本折磨着他的痛意越来越重。他也不管陆珩到底听见了没有,就把手机长按关机丢到了一边。
被子里传出一声变调的呜咽,渐渐变成抽泣。
太痛了。池砚之想。
为什么要让他在同一天内得到这两个坏消息。
陆珩后脑勺重重撞了几下墙,似是想要用另一种痛来缓解心痛。
他不是真想放弃池砚之。
他只是太想见一面了。
想见他,想抱抱他,无论是否能够留下他都想再闻一闻他的味道。
要是重生的节点再早些该多好,让他醒在火灾那天,穿越千里回到池砚之身边陪着他。
什么时候晕过去的池砚之全然不记得,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他没有在床上躺着,不知何时摔到了地上。
腺体的疼痛好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
一天没吃东西的胃此刻终于有了些饿意。池砚之撑着地想站起来,腿却一软。
眼前发晕,伴随着天旋地转般的心悸心慌,他歪过身子,额头死死抵着床沿,咬着牙告诉自己缓一缓。
酒店房间里的灯都开着,四周安静得让人想要发疯。
池砚之听不见噪音心里越发焦虑,强忍着胃部和心口的难受感爬到床上,伸手去够另一边的手机。
耳边是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让他止不住地发慌,手腕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长按开机后,他如同濒死的人拼死去抓救命稻草一般点开了录音机里的一个文件夹。
陆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明天……见个面吧。”
“明天有空,我们去民政局吧。”
池砚之脱力地趴在床边,苍白的唇角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总算不那么安静了。
心率一点一点降下来,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艰难起身去洗了把脸。洗手间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发丝凌乱,活脱脱一只刚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明天,不,今天要见陆珩,他绝不能是这个样子。
池砚之使劲拍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得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他要以从前的样子去见陆珩。
池砚之用手机点了一份粥,慢吞吞地倒了杯水边喝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