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好像从这个盒子上就可以这么算了。
——这已经算是一场表白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瑞秋最后拍了拍那个蓬松柔软的枕头,然后就跳下了床,从房间中走了出去,并且,没有把门随手关上。
她的余光在转身的时候仍然对着自己的卧室门口,果然在下楼梯之前看到了一只鬼鬼祟祟的金色小天使从房间里偷偷摸摸地爬了出来,似乎是因为担心过于张扬就会被看见,它甚至都没有飞起来,而是直接以匍匐的姿态、贴着地板往外滑动的。
瑞秋脸上的笑意没能很好地克制住,她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
唉,含着一粒山楂糖,或者其他什么酸甜味道的糖果,会因为酸味的刺激而露出的笑容也就不过如此了:瑞秋心想,她现在的模样瞧起来或许是有一点完蛋的,毕竟只要是个人、不眼瞎,大概就能够从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当中看出来,她其实是有点……嗯,有一点深陷恋爱之中无法自拔的感觉的。
但凡此时出现在她身边的众人之中,存在着像是黑天鹅啊、加拉赫啊这样的,这些不怎么可靠、而且还非常喜欢看笑话的恶劣成年人,这会儿大概都已经开始调侃起她来了。
就算是在一个有星神的世界里,墨菲定律也还是一样的效果绝佳——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们到目前为止都未曾能够成功地证明这条定律到底是基于怎样的机制在运行着的。
所以,当瑞秋想到了黑天鹅与加拉赫这两位心态松弛、而且至少在匹诺康尼这么个地方属于是随时都有可能刷新出现的存在之后没多久——随着一条深紫近黑的尾钩在空中划开一道横开的线条,一条很肥壮的尾巴出现在了客厅之中。
粉红色的雾气在这一条波动着的线之间慢慢氤氲着流淌出来。
在翁法罗斯那边待得有点久了,瑞秋差一点在这条线被朝着两边撕开的时候对着后头露出来的这条尾巴打招呼喊“嗨,白厄,你怎么来啦”。
也还好她在看到尾巴的时候反应过来白厄这会儿还在翁法罗斯,而她自己现在则是在匹诺康尼:匹诺康尼里头没有一个叫白厄的、流淌着黄金血的青年,对方现在还在翁法罗斯的重建事业中拼命努力着呢。
这会儿出现的这一只是眠眠,忆域迷因,大名“何物朝向死亡”,也很喜欢“宝宝巴士”这个别名。
而紧跟在它后面的,有一定概率会刷新出现……
是加拉赫。
她刚刚在心里念叨过了的那个名字,那个虚构史学家——永远能够把西装用自己宽阔的肩膀以及锻炼到甚至都快出现万有引力效果的胸肌撑得活像是个暴徒而不是一位史学家的调酒师。
“眠眠感觉到你们回来了,它很敏锐,也很想念那个会给它唱儿歌的人,所以我就带着它上门了——看起来也没有打扰到你们。”
瑞秋心想,加拉赫这话说的……他甚至都没有提前在手机上问一下情况如何就直接来了,什么没有打扰到你们,这些客气全都虚伪得要命。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眠眠是一只只要不看外表就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级别可爱的忆域迷因,而且还是个年纪小小、懵懵懂懂的大只宝宝,谁能对眠眠要求太多呢?
所以,瑞秋对于加拉赫的话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在和眠眠打完招呼之后,给这只忆域迷因上了一点黑天鹅亲手制作的、由出厂时带有瑕疵,于是没能很好地承载住某段记忆、破碎后沾染着记忆的味道,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用的光锥碎片做成的小点心;却没给加拉赫上哪怕一杯茶。
加拉赫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被孤立,不过他看起来满不在乎,就像是那些把孩子送去上幼儿园——但是自己今天偏偏用不着上班的父亲一样,很自在地找了个单人沙发座占了,随后开口就问:“旅程如何?”
要说如何……那其实也还真不如何,末日之中的翁法罗斯绝对不能算是个好去处,相比之下,瑞秋觉得大多数人可能都会更乐意掺和进匹诺康尼的这一桩风云际会,而不会是偶尔还需要露宿荒野的翁法罗斯。
她尽量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些,加拉赫挑眉:“听起来不像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干出来的事情,很有效率嘛。”
瑞秋:“但其实在这儿发生的事情,仔细算起来也就只有不超过一个星期?”
之所以会让人感觉匹诺康尼这儿的事情持续了很久,大抵是因为星期日给所有人开了个太一之梦,而在太一之梦当中发生的事情,确实又涵盖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加拉赫:“但那是个没有被开拓接触过的世界,甚至都没有可以给你们用的界域定锚,我还以为你们会把很多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额,眠眠。”
像是一个无奈的老父亲,加拉赫叹息着看向一旁的眠眠。
长时间不见瑞秋的忆域迷因的确因为重逢而非常兴奋,同样的,它也因为黑天鹅亲手制作的小点心而兴奋。
黑天鹅与眠眠的第一次相遇着实说不上友善,那时候黑天鹅直接将它当成了某种深层梦境之中徘徊着的危险怪物,于是在出手的时候除了还护着一旁的星之外可以说是全然没有留手,要不是眠眠的确实力足够强劲,或许还真的就会被黑天鹅直接给封印在稚子之梦当中。
而眠眠……它给当时的黑天鹅带来的压力也绝对不小。
在目睹流萤被一尾巴穿胸之前,在确定匹诺康尼的十二个时刻之外还有着其他的、居住着人的梦境之后——中间的这一段时间,黑天鹅的良心当然也被折磨得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