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内阁众人互相交换眼神,皆是心照不宣,唯有新来的我一脸懵。
这天下还有需要顾首辅这般清风朗月的人去争抢之人?
可恶!天理在哪里?王法在哪里?地址在哪里?
我苍蝇似地搓着手,谁懂啊?作为八卦爱好者我真的十分好奇!
许是我脸上的好奇太过明显,同僚们直接递上了台阶:“小吴阿,你今日方来报道,不若就去地安门外大街那里先熟悉熟悉民情吧!”
我当即热泪盈眶转瞬就想溜出去,却被方才和气的前辈抓住了肩膀。
我忐忑不安,谁知他就只是神神秘秘来了句:“等回来记得同我们说道说道,小顾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大会表达自己,你们年轻人就是面皮薄”
咳,前辈,虽然但是,你要不要收一收自己脸上的姨母笑?
“是!”我朝他们长长作揖,露出一个包在我身上的靠谱表情。
坐落于地安门外大街的妇幼保健院就这般出现在我眼前。
恍然想起前段时间母亲和妹妹便已讨论京城将要开业专属于女子和婴幼儿医馆之事。
谈及时,母亲和妹妹脸上又喜又忧,我知道她们担忧的不过是隐私和医术问题,甚至还可能有自古以来的讳疾忌医。
又或者说,若真的去了也怕自降身价,毕竟高门贵族向来有自己的医师。
但不可否认,这么一个医馆,确实能解决中下层女子原本难以启齿的隐疾。
尤其是听说开医馆的是当年在扬州鼠疫立下汗马功劳的奇女子林姑娘时,母亲和妹妹原本忐忑的心以肉眼可见地又安定了些。
医馆门口围观的民众虽多,但我第一眼便锁定人群中异常扎眼的顾首辅,为避免顾首辅看到我,我忙小心翼翼寻了家不远处的茶馆想静观事变。
我眼睛紧紧盯着顾首辅脚步不断往后撤,不料一个踉跄撞到了一堵软墙,忙道歉看去,对方亦是满脸诧异慌忙道歉。
是个长得挺可爱的姑娘,扎着双丫髻,看着像世族家的大丫鬟。
我深感抱歉,礼貌告辞随意选了个座位,继续盯着顾首辅。
他就那般站在柳树下,换下了朝服,穿上了同僚推荐的玄色的衣裳,宽大的衣袂同他那绸缎般的墨发在被春日尚且料峭的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那位大人眼光倒是不错,一身玄色的顾首辅活脱脱像是出生世家自小担起家族大业,矜贵沉稳的贵公子。
许是风过于凌厉了些,顾首辅分明是成熟且靠谱的,现下见他无端给人易碎感。
像是挣扎许久迷路的蝴蝶。
好在风没有刮很久,人也没有等多久,不一会儿,医馆侧门被推开,似乎有个纤细的身影藏在门后,几乎在听到门声响动的同一瞬方才还清清冷冷的顾首辅嘴角瞬间弯起了弧度。
可恨离得太远了些,我不免往身旁的窗户伸长脖子探了探。
不巧却一个温温热热的头同我相撞,我忙致歉看去发现竟又是之前那位小丫鬟。
我看了看顾首辅又看了看小丫鬟心下了然,怕又是顾首辅的爱慕者或者给自家小姐打探顾首辅行踪的。
如此想着,我笑了笑:“敢问姑娘可是为顾首辅而来?”
我这般直白的问话令她明显一愣,随后呆呆点头。
“那姑娘可有什么消息?那门内是不是林姑娘?”我不免苍蝇搓手想和这个小丫鬟互通情报。
“我…我哪里知道!”她声音不大但有些慌乱盯着我满脸戒备,明显是知道什么。
我忙安抚这个易惊的小姑娘,好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我是新入职内阁的学士,姓吴名家和,是我们内阁的同僚们觉得顾首辅不会表达自己怕追不到媳妇,故请我来打探打探。”
我毫不客气的把新认识的同僚反手给卖了。
谁知那小丫头听完反倒紧紧皱着眉:“所以给那小子出主意的,也是你们内阁的人?”
“阿?”我惊诧,却猛然想起顾首辅出门前同僚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还以为是什么国家大事,却原来只是纷纷给顾首辅的邀约出主意吗?
那小丫头却只是插着腰满脸不认同:“也不知谁出的主意,可糟糕透了!要不是我们姑娘人美心善定不会同意这次踏青!”
这小丫头好似被我挑起了话题,叉着腰喋喋不休:“也不知是哪个人提出的送我们姑娘见面礼居然是俗里俗气的头面,全然只能放在库房里简直无用!”
“那套头面价值可比肩皇后娘娘的凤冠,这等见面礼你们姑娘竟觉得俗气?不应该啊,我们连平阳郡主都问过了。”
一道幽幽的声音自旁边响起,令我浑身颤栗,看去只见是那位秃头的同僚。
“对呀对呀!我们可是想了半月才想出的!”另一旁又冒出一道低沉的声线。
好家伙!怎么那位颇为和气的同僚也来了?
“所以真的是你们一起想的?”那小丫头倒也不怯场落落大方地问了。
“对,顾大人的追妻过程我们全程参与,每个决定都经过我们反复思忖,自问毫无差错。”
秃头军师用手敲着桌子,眼中的光自信而明亮。
我眨了眨眼,看来内阁在顾首辅终身大事上倒是不遗余力。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那飞鸽传书是你们谁想出来的?”
“那个确实是顾大人的意见,只是信件的内容我们也有斟酌。”秃头军师轻咳,恍然想起了顾淮璟那时写了几百封仍不满意的第一封信。
听了这话小丫头的脸色缓和了些,嘀咕道:“罢了罢了谁让我们姑娘也羞得让我们给她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