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小师妹看中这破分数我才不愿来呢!”冯紫英撑着栏杆翻身而下邀着卫若兰的肩膀道:“没准薛蟠有主意呢!先去见见他。”
“你问那大傻子,估计只能想出美人计哈哈哈。”
“不过你别说,美人计虽俗却最是有用!也不知道顾淮璟这种看着一本正经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与此同时,被派来伺候顾青青的春桃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本来院长夫人喊她来照顾这个肮脏的农村妇女时她就十分不乐意。
但看在她的儿子顾淮璟人长得比那些富家子弟还俊又是秀才,而且院长也说他聪慧,日后定会飞黄腾达的份上。
她才勉强同意委身来照顾,但接连几日,这个老巫婆却有意支开她,处处不让她靠近顾淮璟!
今日,好不容易打听到顾淮璟告假,想着总算能够制造一场美妙的相遇,但这老女人却不肯告诉她顾淮璟去了哪里,以至于她今日精心装扮的仪容毫无用武之地!
顾青青躺在榻上,看着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的春桃见怪不怪道:“春桃姑娘,有空多读些书,把自己翻身的希望寄托在某一位男子的身上是没用的罢了,即便真的要找依附,也得先提高自身…”
她的语句分明十分诚恳,但落在春桃的耳朵里却分外的刺耳,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她声音尖锐:“你在讽刺我?你个乡巴佬懂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姑奶奶我?”
“我没有。”顾青青目光平静:“我是说认真的。”
“够了!”春桃只觉高贵如自己,竟要被一个农村妇人羞辱,越想越气,直地将手中院长夫人要转交给顾青青的物什扔下。
“砰”一声。
摔碎的是个七彩琉璃瓶。
春桃慌了神,这可是院长夫人千叮铃万嘱咐要交到这个妇人手中之物,不过一会,她瞬间镇定了下来,冷笑道:“你既看不惯夫人所赠之物,又何苦摔碎它?我定要告诉夫人…”
顾青青没有听春桃空口白牙的污蔑,只是看着洒落一地的琉璃瓶碎片轻声叹息。
她的眼神悲痛,仿佛碎掉的不止是琉璃瓶。
春桃看着呆住的顾青青眼神迟疑,想说些什么,却又如锯了嘴的葫芦愣是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
“你回去罢,同院长夫人带句话,她既不来这琉璃瓶亦无用。”顾青青闭了闭眼叹息。
春桃见她如此只觉得她软弱可欺,轻哼一声转身便走。
顾青青看着那被摔碎一地的玻璃瓶,忆起了往事,连看话本的兴致也减了半。
不多时又听房门轻扣几声后传来“吱呀”声。
顾青青瞬间明白来人是谁,忙惯犯般将话本塞进枕头里,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被子盖好以标准的睡美人姿势手捂着额头佯装难受的哼哼唧唧。
暗中眯着一只眼等着自己便宜儿子进来。
果不其然,便宜儿子看到屋内的碎片先是一愣。
顾青青尴尬笑道:“方才我试着起身却不小心摔碎了茶碗”
顾青青还在想托词顾淮璟先忧心忡忡问道:“娘可有伤着哪里?可是要拿何物?”
“未曾,也没有想拿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躺得久了想起身活动筋骨。只是可惜碰碎了茶碗,娘却没有力气收拾了。”
顾青青听着他关心的话语先是一愣,心中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莫名生出几分愧疚。
这些年,她没怎么照顾儿子,等她回过神时,儿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自己照顾了,甚至反而因为生病她需要儿子的照顾了。
顾淮璟闻言未再追问,只是麻利地将屋内的碎片细致打扫干净。
才满脸担忧地走上前来,事无巨细地询问她的病情又劝说她要及时就医。
顾青青面色蜡黄,虚弱之至看着眨眼就要过去,但依旧油盐不进:“淮璟,与林家的婚事可提及了?”
“提了,但因府中忙碌谈话不便,未有结果。”顾淮璟斟酌了字句方开口。
顾青青看便宜儿子闪烁的神态哪里不知?
但也知这才是第一步,得徐徐图之,又看向他手里原封不动拿回来的礼盒,叹道:“淮璟,你告诉娘,你是不是疑惑娘何故定要强迫你去通知贾家?”
顾淮璟知也不知,知是知林家于顾家有恩,母亲欲报恩;不知的是家中如此清苦,母亲为何要还将那再贾府娇养千金请来受苦?便无声沉默着。
“你记住了,林家于我们有恩,又看得起你,同意将闺女下嫁,我们可不能忘恩负义。”
顾青青看着便宜儿子满脸纠结的模样,面上虽一派伤感,但心里却计算着自己这些年给林妹妹攒的嫁妆有多少了。
这臭小子,让他娶林妹妹,让他拱白菜还不乐意!她想娶都只能当她婆婆呢!哼!那她的钱就都要留给林妹妹了!在贾家抄家前她要带着林妹妹远走高飞!让他个大男人自己自生自灭!
但顾青青却忘了,因她向来给顾淮璟灌输着男孩子要自立自强的教育观念,又未曾在顾淮璟面前露半分财,以至于顾淮璟从小只觉父亲早逝又无亲戚,且因所谓的追债之人丧心病狂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搬家,直到去年方定居在偏远的十里村,他才能以十里村为户籍地参与县试,考中秀才。
清贫令他一直比同龄人早熟,努力读书也只为能快些成为家中顶梁柱替他孤寡可怜的母亲分忧。
顾淮璟虽从小便听这话,但未有半分不耐,郑重道:“林家之恩我牢记于心,若日后林姑娘有事我竭力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