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仅剩两人,千鹤毫不犹豫地回答:“没这个想法。”
“真的吗?”对方追问。
“真的。”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坚定,“我虽然缺钱,但不像三轮那样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所以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今天见到杰,难道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吗?”
又又来了,死亡问题!
千鹤心里其实很想回击:你在我这里连个名分都没确定,凭什么问我这种问题?
如果对方是个普通的男人,她早就这么说了。
可偏偏眼前这个人是五条悟,够强大够“不要脸”。
千鹤又能说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曾经在集团电梯里遇到那个一米九几,肩宽腿长的外国男模时,差点没忍住流口水。
"。。。不敢说。"她低垂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五条悟家的地毯柔软厚实,光脚踩在上面格外舒适。她盯着自己上周刚做的粉紫色指甲,生怕被六眼窥见心思的慌乱让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听说人身上最诚实的部位就是腿脚。
"为什么?"
"怕答案不是你想要的,然后你又欺负我。"
五条悟明明坐着也高出她许多,却故意歪着身子,从下往上地注视着她。眼罩下那只眼睛是流光溢彩的蓝:"莉奈,你很怕我?"
"不是怕你。"千鹤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只是打不过你罢了。你要是我弟弟,管你长多高多大,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早把你耳朵拧下来了。"
五条悟笑了。
这才是他熟悉的莉奈,那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莉奈。上次拷问时,他得知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有完整的家庭——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可惜时间太短,没能问得更详细。
作为父母的独子,五条悟对有兄弟姐妹的千鹤充满好奇:"你和你弟弟经常打架?"
"小时候常打,那时候胜负五五开吧。"千鹤的眼神变得柔和,“后来他长得比我高比我壮了,虽然偶尔还会打闹,但他总会让着我些。我嘴上总说是自己健身的功劳,其实心里清楚真要动手我肯定打不过。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无意识地挪到五条悟身边,将腿蜷缩在沙发上,单手托腮陷入了回忆。心底泛起一阵绵长的痛楚。
小时候她不喜欢弟弟,因为家里穷,每次有鸡腿吃都要猜拳决定谁能吃到最大的那个,他们是双胞胎,她又比他大了几分钟,是以有时候吵闹起来,母亲和姐姐总说算了,让着最小的那个吧。他们曾在每个角落打闹争吵,也曾蜗居在那方寸天地里,对外界充耳不闻,互相督促激励,渴望用读书改变命运。
她想起和弟弟的最后一通电话,他还在为母亲不接受他女朋友而苦恼。那时的她怎么都想不到,这竟是他们此生最后的对话。
原来,他们只有短短二十几年的姐弟缘分。
五条悟很少见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忽然很想知道她伤心的时候,杰会怎么做。
感觉那家伙应该比自己会安慰人。
大抵是从小的贫困培养出她要强的性子,不怎么会朝人撒娇,难受了也只会一脸垂头丧气的叹气。即便是哭,也不是暴烈的雨,而是像夏季的黄梅雨那般,细细密密的,很是纠缠人心。
五条悟伸出长胳膊,将她圈到怀里,很“慷慨”地拿了一颗毛豆大福,冰凉的大福贴着千鹤的唇,直接送入了她的嘴中,小巧的舌还触到了一点点五条悟的指尖。
“我不吃,呜——”
知道她是不会随便浪费食物的个性,一旦咬了就只能吃下去。
看着她愤愤然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五条悟又气又好笑:“别委屈啊,这可是当地夏季限定版,我自己都没舍得一口气吃完。”
“我跟你不一样啊!”千鹤将大福咽下去,气道:“我从不觉得大福好吃!而且我晚上不吃甜食!”
“只是一口啊,又不会让你胖十斤。”
千鹤火大,“所以说我跟你真的一点相性都没有!说到底,因为我本就不是你们世界的人啊。”
这句话牵动了千鹤的泪腺。
想回家,好想家人,不想留在咒术界了,真的想回家去。。。。。
她平常不容易动怒,近期接连的任务折腾的人精疲力尽,内分泌失调让一向准时的例假迟到,还有突然被提及的家人触动了她的泪腺,千鹤捂着脑袋,满是愧疚低声道:“对不起,我心情有点不好。。。。。。我不该冲你发火,对不起。”
“。。。。没关系的。”
“真的吗?”伤心的眼泪涌上了眼眶,五条悟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整个人都被他宽厚的胸膛包裹住,独属于五条悟的淡雅香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衬衫的衣角,指尖触碰到他结实的肌肉,那份触感让她的泪水稍微有止住的趋势。
“这样乱发脾气,真的很任性吧?”千鹤忽然说道。
他轻声在她耳边说:“没关系,你可以任性。”难得他在她面前是一副成年长辈的派头,掌心覆在她的后脑勺上,指腹穿梭在她柔软的发丝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千鹤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声音闷在他胸前,带着哭腔:“有时候会觉得很孤单。。。。。”
“我知道,但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千鹤微微瞪大了眼睛,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温柔,暖流瞬间涌遍千鹤全身。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抱着她,她也舍不得推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忽然道:“莉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