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懒得回应。
像真困了似的,秦世放平呼吸,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若不是怀里故意抱着屋主的睡衣像个痴汉,入眠的神色倒是一如往昔。
棉花糖趁机鬼鬼祟祟地溜过来,似乎想给他一拳,却不敢,胖嘴微抽,圆圆的猫爪抬起又放下,实在蠢萌至极。
林羽鹿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小鹿,你笑起来真可爱,”秦世带着倦意说道,“要多开心一点。”
……被夺舍的学长竟有些无懈可击。
林羽鹿的冷言冷语已库存告急,唯有轻咬餐勺,含糊应声。
*
孩子绝对是打破古怪氛围的利器。
自从林亦森起床后,屋内瞬间变得热热闹闹,乱七八糟。
见学长真能带着儿子刷牙洗脸吃早餐,并不像平日全推给佣人的样子,林羽鹿略微安心,索性当了甩手掌柜,准备出去办公事。
谁知正在卧室换衣服,门忽被推开条缝:“小森书包放哪了?”
林羽鹿刚套上衬衫,忙于踮着脚寻觅裤子,闻声瞬间石化。
赤裸的长腿雪白到泛光,三角裤勉强兜住光滑的浑圆,轮廓到细腰处又陡然凹陷,是番好景致。
秦世微怔,直接抱手靠在门边。
他的确多见世事繁华,但总有些画面刻骨铭心。
曾经形容枯槁、一心寻死的小鹿离墓地只有半步之遥,而今虽仍清瘦柔软,但又生机盎然,终于是活过来了。
“真不错,没白来。”
不靠谱的感叹脱口而出。
原本还因学长玩味又欣慰的眼神而担心他精神分裂,忽听到这句流氓话,林羽鹿终于回神,使劲拽住衬衫下摆:“出去!你有病吧?”
闻声,小森立即咬着蟹包冲过来帮腔:“不准偷看爸爸换衣服!”
秦转身带走儿子:“那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不然怎么生的你?”
小森困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
林羽鹿血压升高,锁紧门恼道:“你不要和小孩乱说!”
好在客厅的讨论逐渐变成了学校作业和飞机模型。
匆匆套上裤子,林羽鹿呆坐到床边,郁闷又茫然。
在社会更为开放的美国,他年少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完全脱离现实,见识到了各种复杂的感情、身体与婚姻关系,思想也不再如白纸一张。
其实回国前想过,毕竟全都已成过去式,只要维持成熟与和平,当个好爸爸就行。
结果秦世显然不是这么考虑的。
他那三分钟热度变得比三年更长了些,就好像等待伤口愈合后……依然还有欲念和爱情。
老天爷,你真的很会捉弄人。
林羽鹿垂眸摆弄着细长的手指,有点不想走出这扇门去。
*
老旧小区下的咖啡馆被茂盛的绿植包围,就连空气都显得舒适清闲。
应邀而来的林羽鹿一进门,便瞧见窝在墙角的导演李韩。
自当年零元卖给他剧本后,两位i人便始终依靠邮件联络,今日终于面对面,多少有点不自在。
“真是感觉很对不起你,拖了又拖。”
李韩简单到不像娱乐圈的成员,短发乱蓬蓬的,衣服也朴实无华,着实难以联想那些画面瑰丽的艺术电影都出自他手。
林羽鹿温和淡定:“没关系,筹备电影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很有坚持、拒绝凑合,路就更难走。”
听到夸奖,李韩不好意思地露齿而笑。
林羽鹿又鼓励:“好在总算要开机啦,一切都会顺利的。”
“其实有件事,很不好意思跟你讲,”李韩有些抓耳挠腮,“前天薛姐辞演了。”
“诶?”
林羽鹿诧异。
他提到的薛姐是位常演艺术片的老戏骨,很早便接了剧本的一号女配,谁知怎会箭在弦上又改变主意?
李韩为难地解释:“她怀孕了,准备结婚。违约金也赔我了,没办法。”
“这样啊……”林羽鹿不由跟着苦恼起来,“那其他试镜的演员,有合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