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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四十五。
秒针掐着节奏划过12点的时候,门口风铃就响了,丁文嘉穿着一身连帽黑卫衣推门进来,灰黑色运动长裤拖到脚踝,白色鞋板上沾了些泥,今天自早晨起天就阴霾霾的,外头下了些小雨,路不是很好走。
梁霄听到动静立刻从厨房出来,还没好好和丁文嘉打个招呼呢,丁文嘉就只问柜台里理货的陈甜:“金瑶在吗?”
“在。”
“行,那我上去。”
梁霄一路小跑从厨房追到楼梯口,可丁文嘉看都没看他一眼,梁霄咬着唇,不知道是刚才跑得太急了,还是心里头着实不安稳,他想了想,只飞快给宋戈发了个消息。
——“嘉回来了,奔着金来的。”
虽然是简写,可也算是一目了然了。
至少,金瑶一眼就看得懂。
她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里弹出的对话框,又看着坐在自己跟前一脸愤懑不平的宋戈,语气似安慰:“别生气了,就当是自己的命数吧,与我命格相匹配的人不多,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我承认一开始我救你有私心,当时你尚在襁褓,奄奄一息,那张小脸被雨水打得又皱又白,我若要救你,就得犯险走出山神庙,我一旦走出去,就会引天雷,一个不小心,你我就共赴黄泉。”
“我当时的确先卜了一卦,算得你我命数相辅相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就这么说吧,你若得我,延绵益寿,福泽洪厚不在话下,我若得你,踏平昆仑,洗刷冤屈指日可待,换做是你,眼前就摆着一个利人又利己的机会,你会不抓住吗?”
“可你当时年岁太小,我又不能抚养你,恰好那姓宋的坠崖,我救了他后,就把你托给了他,后来的事儿,你都知道,我也都和你说过了。”
“所以啊宋戈,我当时也是一时气急,我所说的养了二十五年的药仅仅只是这个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不生气了吗?”
金瑶态度诚恳,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是十二分的真挚,如若不是她是把宋戈绑起来说的这番话,宋戈都快要被她感动了。
“我不生气了。”宋戈盘腿坐在床上,他自胸口到腰腹都被金瑶用那套深紫色的秋衣秋裤缠得结结实实的,他两条腿倒是能自由活动,可有什么用?能跑得过金瑶吗?
宋戈认命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硕大高耸的秋裤扎成的蝴蝶结:“你先给我解开。”
“那你还偷袭我吗?”金瑶捏着宋戈的手机,“我不仅仅是说现在或者是这几天,我是说以后,以后的以后,你还会偷袭我吗?”
宋戈咬牙切齿:“我那不叫偷袭,撑死了算正当防卫,还有,你是不是翻我东西了,不然这套秋裤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你那……,”金瑶突然改口,“好,就算你是正当防卫,那以后你还防卫我吗?”
宋戈声音像是嗡嗡叫的蚊子:“哪里还敢啊。”
“行吧。”金瑶起身,把宋戈的手机轻轻搁在他跟前,食指却故意沿着手机右侧摁键一勾,屏幕亮了,梁霄刚发来的消息还在锁屏上。
宋戈才扫了一眼,就听到金瑶说:“看来有人要找我。”
敲门声响了两下,不过不是敲宋戈的房门,像是有人在敲隔壁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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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金瑶拧开门把手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丁文嘉抬起手准备再敲一轮。
丁文嘉有些意外,她侧头想看一眼屋内,听梁霄说宋戈已经醒了,精神还不错,她这几天一直在市区忙,也没好好照顾宋戈,倒是金瑶,寸步不离。
“一起吃……。”丁文嘉才吐出两个字儿就听到宋戈在里头喊:“你倒是把我解开。”
“啊?”丁文嘉皱了皱眉,这俩人在里面是做什么?宋戈怎么还被绑上了?
金瑶没回身,反倒是反手关上了门,像是不理会宋戈,可她手指头一勾,缠在宋戈身上的裤腿便自动松软了下来,挣一挣,扭一扭,很容易脱身。
“一起吃个午饭吧。”丁文嘉这才继续邀请金瑶,“靠海商业街有家烤鱼很不错,老板和我很熟,能按市价优惠。”
金瑶面色很是平静,完全不意外丁文嘉突然邀请她吃饭的动机,她点点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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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老三样。”丁文嘉果然是和这老板很熟,人才进店不到三秒,老板就端着两杯菊花茶送上了,丁文嘉的老三样是“烤鱼、泡菜和零度可乐”,她顺口说完才反应过来,扭头问金瑶:“你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金瑶摇头:“不用,和你一样就行。”
丁文嘉又朝着老板招手:“鱼选个两斤多的,零度可乐来两罐。”
老板快手从冰柜最里头取了两罐可乐,又直接用不锈钢夹子从泡菜坛子里夹了一大捆泡菜,黄瓜、萝卜蒜头都有,丁文嘉不挑食,图的就是老板的腌菜手法,和她妈妈做的味道有几分像。
“好久没来了。”老板一边上菜一边闲聊几句,“听说你们对面那家客栈老板出事儿啦?是叫大橡树对吧,姓谢?前两天被派出所的人给带走了,犯事儿了?”
“小事。”说话的是金瑶。
老板手一顿,菜碟子往实木桌面上轻轻一放,看了两人一眼,晓得了,俩人这事要说事情哩。
周遭无人,丁文嘉喜欢在外面这张桌子上吃,可以吹吹海风,还可以看到远处的南诏风情岛,其实那岛没什么好看的,可来旅游的心态大多都是这样,来都来了,钱都花了,路都走了,怎么能不看一看呢?
丁文嘉一直想着怎么开口,是坦白从宽?还是遮掩过去?还是先遮掩,实在不行了再坦白。
思虑来思虑去,丁文嘉贸然崩出一句:“金小姐,我也是……身不由己。”
第35章第35章那你怎么知道你杀人了?
“我不懂。”金瑶笑眯眯地,她修长的胳膊轻轻搭在实木长椅靠背上,她很喜欢张开手臂靠着或躺着,像是对什么事儿都不在意一样。
丁文嘉尴尬得搓手:“我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那我问你答?”
“行。”
金瑶寻思了一会儿,才说:“肖金枝来的当天并没有认出我来,第二天却突然来了客栈,是不是你喊她来的?”
“是。”丁文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