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下午眯过,大概这会儿没睡意,就在灯下看书。陆溢阳能听到翻页声,每隔三十下心跳就会翻一页。后来翻书声没了,灯光把人影投在帐布上。影子明明没起身,声音怎么消失了呢?这页太难懂,还是读书人在出神?
“你冷?”读书人终于问。
“不、不冷。”陆溢阳一出声,发现睡着的人设崩了。
“不冷你抖什么?”
“哪有抖?”陆溢阳趁机在睡袋里换姿势,脚再那样搁,太麻了。
气垫床陷下去,蛊惑人心的嗓音靠过来:“陆溢阳,今天在道观里,你跑什么?”
干!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没跑!”
霍承光笑:“你没跑?”
想把霍光推开,推得越远越好,这种在头顶低而磁性的声音就该被判刑,一旦放出来,对身体和心灵都是暴击。
陆溢阳把右臂垒在侧面身体上,这样睡袋可以看起来耸一点……耸一点下面才有空间。
“我抽风了,发神经呢。承哥关灯,睡吧。”
霍承光就不问了,人发神经呢,还能问出什么来?
关就关吧,帐篷里彻底暗下来,能扛零下十度的鸭绒睡袋足够抗住任何气息,却扛不住边上的存在感。
把一辈子定力都用上,陆溢阳在黑暗里睁眼,不敢动,不敢碰,雨点如密集战鼓,成他唯一倚仗。
不敢想象若无这场雨,要是没有这些欲盖弥彰的声音,这一晚他要怎么过。
以为一晚过去就好了,天亮起来的时候陆溢阳只想去死,下身黏腻的触感把他吓傻,偷偷伸手下去,又湿又滑,尤有余温。
他僵在睡袋里,听身边人醒来,像是凑头看了看他,继而穿衣起床,去外面洗漱。
陆溢阳快速翻身坐起,打开睡袋。
妈呀,触目惊心!
这个意外让他一早上草木皆兵,盯贼一样盯着自己紧紧卷起来的睡袋,生怕被霍光碰到一点。
谢天谢地,谢谢昨晚烧烤。要不是油烟味还滞留在室内,都怕那股味道被霍承光闻去。
带了干净内裤,就在背包里,可找不到机会换,最后只好捂着。
这一切都让陆溢阳沮丧。
按照计划,第二天他们要去徒步,山顶以东有条下山路,连着另座山头,一路瀑布连绵,雨天水势更大。
霍承光带着陆溢阳走了一个来回,帮他拍了不少照片,可是每次陆溢阳说我也帮你拍,霍承光总是笑着婉拒,说自己不上镜,不喜欢拍照。
穿着雨衣,其实怎么拍都不太好看,可霍承光拒绝的态度多多少少让陆溢阳心里不舒服。
昨天指着金顶,说当年在这里拍过集体照的是谁?
怎么轮到他,就不给拍了?
当然,这些似是而非的小纠结陆溢阳不会表现出来,两人回到帐篷是下午四点,陆溢阳把冷箱里的食材拿出来,又把昨天意外得来的旮菇洗干净加菜。
明天要回去了,再怎么难以入眠,受了多少男人才懂的罪,都不影响他珍惜和霍光在一起的点滴时间。
霍承光拿啤酒来碰杯:“两天下来圆了你的梦吗?”
这可不仅仅是圆露营梦,别的梦他也一个没拉。陆溢阳喝口啤酒,给烧烤架上的旮菇撒盐和胡椒,给两人分了:“当然圆了!安排得那么完美,必须五星好评。”
“挺鲜的。”霍承光吃口旮菇:“很多视频看看美好,真来体验也就那样,但这次来磐龙山,我很高兴。”
陆溢阳瞅他:“你认床啊?”
“不啊。”
“怎么还睡出黑眼圈了?”
霍承光夹菜的手一顿:“晚上喝浓茶了吧。”
“喝什么茶,得喝酒。”陆溢阳晃手里啤酒:“还有两瓶,我都喝完,别跟我抢。”
就他那点酒量,三罐啤酒下去今晚一定睡得香,还有精力胡思乱想?
先开口的人占山为王,那两瓶啤酒原本是霍承光给自己准备的,结果全进了陆溢阳肚子。喝多了就醉,最后连脸都是霍承光帮他擦的,又兑了温水让人漱口,脱了衣服直接塞进睡袋。
霍承光以为自己今晚还会睡不着,可是上床听雨,想着身边人这会儿是真睡了,紧绷的神经才开始放松,渐渐有了模糊睡意。
但是很快,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霍承光扒开睡袋看旁边,见陆溢阳闭着眼,在睡袋里扭来扭去,像在挠痒。
挠痒也没什么,可几分钟后,陆溢阳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耳听一声呜咽似的“承哥”,霍承光赶紧坐起来。
“难受……”黑暗里,陆溢阳半睁着眼,呼吸急促:“好痒。”
霍承光拉下他睡袋拉链:“哪里痒?”
陆溢阳紧紧扯着睡袋不给揭,霍承光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见人一直用后背蹭,就用力扯开睡袋,把陆溢阳翻过去,拉起T恤,见他背上一条条凸起。
霍承光下床开灯,提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