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密码应声通过。
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
霍承光轻推大门。房内静悄悄,看上去没有人。他环视一圈,呼吸微顿。时光像冻结,室内一切陈设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不过几个房间走遍,到底能看出些区别——衣橱空了,卫生间没有毛巾和洗漱用品,厨房里锅碗瓢盆收进橱柜,没有食物和调料。
这套房子打扫得纤尘不染,却是没人住的。
打开阳台门,霍承光凭栏眺望,吹了片刻冷风静下心绪,一个电话拨出去,对面很快接通。
“廖叔,方便讲话吗?”
电话里中年人语气恭敬:“二少爷好,陪大少爷在泳池呢,您吩咐。”
“六年前我gapyear时住的那套房子,后来过户了吗?”
线路那头稍静。
“金源名府是吗?转了。”廖叔有些犹豫:“有什么问题吗?”
“没,随便问问。”
结束通话又拨给林叔,霍承光说:“查一下,广中东路上金源名府15号楼1101什么状态。房主信息,联系方式,查到发我。”
林叔领命,在那头问:“现在过来接你吗?”
纵使不甘,现在也没什么能做的了。这里到思南公墅挺远的,不想老爷子久等,霍承光朝大门口走去:“过来吧,我在金源名府门口。”
拉开门一抬头,十米开外1102室,门上贴着一幅红色对联,让他身形凝顿。
逢年过节在门上贴个对联很正常,但这副有点特别,不过一眼霍承光就百分百确定,这副对联是他写的。
可是这副对联不该贴在1102大门上,应该贴在他所在的这间,1101的门上。
挂断电话,他回头搜寻,果然在大门表面找到残留的双面胶痕迹。
谁会撕下他的手迹,贴到自己大门上呢?
不过几步路,霍承光站到1102门口看对联。
左联:我见众生皆草木
右联:唯有见你是青山
兰庭体的墨迹,褪色的红纸,很陈旧了。
——“这是情诗,没人会在门上贴这样的对联。”
——“为什么不能?我就喜欢这句!”
收起当年回忆,霍承光直接按响门铃。
电子乐调响起,室内没有动静。可一个人的直觉有时候就这么可怕,在扬起的心跳中霍承光又按了两下,里面传出脚步声。
门开,门内门外四目相对。
绯红眼尾来不及藏起,陆溢阳看清来人,一句废话没有,用力拉门。
“等等!”霍承光反应比他快,紧紧抓住门框,接着嘶一声,痛感直袭。
太突然了!
两人都是下意识反应,等回神,霍承光已经把人重重按在玄关墙面上,疼得皱眉,眼底压着怒意,语气咄咄逼人:“我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让你又泼水又夹我手?”
手被飞速关上的大门夹了,手背搓掉层皮,横亘长长红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陆溢阳脸上有震惊有尴尬,还有几分别的。霍承光直视,心想总不可能是心痛。
“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请自来的人太不客气,我道歉!”陆溢阳不看人只看手,竭力想掰开镇在自己肩上的戾气。
霍承光把持下颏,把他脸转回,又问一遍:“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溢阳眼中情绪转瞬即逝,只剩冷意:“你做什么?真当自己霸道总裁?”
霍承光一口气梗在胸口,被他气笑,到底放了手:“陪我去医院。”
陆溢阳整整衣服:“自己去。”
霍承光不跟人绕了,直接往里走:“我们谈一下。”
“请出去,我不想谈。”
霍承光再次把手举到陆溢阳面前:“给我十分钟都不行?”
这是一双钢琴家级别的手,指骨如钢筋,充满掌控感,如今红肿泛紫,明晃晃控诉着陆溢阳对一件艺术品的鲁莽和冒犯。
视线凝在伤处,陆溢阳喉头发紧:“你说的十分钟,从来都不作数。”
室内蓦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