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微没说话,仍旧用神识交流: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宁绥同样回以意念:“嗯,听得见。”
“好,这是真的。”
夷微掀开帐篷迎他进来,邓若淳摸出太阿剑,紧随其后。看到帐篷里昏死之人的身影,宁绥骇然道:
“又一个我?”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扒开那人的衣物,发现腰部同样也有一模一样的被蚊虫叮咬的伤痕。他不死心地把那人翻过来,解开衬衫扣子,发现连胸口的疤都与自己完全一致。
“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是一样的,我确认过。”夷微摇摇头,“只是,他的体内没有九凤的神识,也没有你们所说的‘炁’,无法与我神识相通。换言之,他只是个没有任何特异功能的,完全普通的你。”
“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你出去之后不久,我在帐篷上看见他的,就趴在顶上,阴森森地看着我。”
“你被骗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宁绥忽然紧张起来。
“骗我?怎么可能?”夷微狡黠地笑笑,“我假装没看破,把他哄骗进来,然后从背后一记手刀打晕了——毕竟顶着你的脸,我下不去杀手。”
“也就是说,他不仅和我的外貌相同,甚至还有我的记忆?”
宁绥夺过太阿剑,颇有些泄愤一样,照着地上那人的额头就是一击。果然,又有几只蛊虫从七窍钻了出来,随即“啪”地一声脆响,蛊虫体内冒出一股青烟,而后便没了动静。
“如果与蛊虫有关的话,是不是说明……”宁绥托着下巴思考,“每一个被蛊虫寄生过的人都会被复制?”
三人同时脸色一变:“不好,嘉禾!”
他们粗暴地将乔嘉禾的帐篷撕开时,两个女孩相拥着睡得正酣,却被他们闹出的动静强行拉出梦乡。云弥迷迷糊糊地看着三个大汉张牙舞爪地往帐篷里钻,尖叫着裹紧了被子。
乔嘉禾揉揉惺松的睡眼:“师父?你们干什么啊?”
“咦……你们这里没有奇怪的人吗?”宁绥被压在最底下,差点上不来气,“你们两个!别挤了!”
“嘉禾?张开手给我看看。”夷微也讶异地抬起头。乔嘉禾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配合地张开一只手掌,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被子。
“另一只。”
她又换了只手,金灿灿的神印散发着耀目的光芒,夷微随即松了口气。
“印记还在,所以她没有被寄生。”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神神叨叨的?”乔嘉禾赶忙披上衣服。
“还记得当时我们吃掉的蛊虫吗?有人用它炼制复制体,你师伯一个,我一个,都被绑起来了。”宁绥简单解释说,“但现阶段大概只能生产出碳基生物,所以我体内的九凤神识和真炁都没有被复制。”
这个“有人”指代已经很明确了。知道溯光和墨玉兄妹俩必定会卷土重来,但没想到动作会如此之快,更猜不透他们的目的。
“我的天。”乔嘉禾张大嘴巴,“医学奇迹啊。”
宁绥:?
乔嘉禾讪讪地笑着:“我的意思是,这个技术要是能用在医学研究上,能挽救多少生命啊……”
“进山的那一队救援队应该也凶多吉少了,但愿老长虫还没有下毒手。”邓若淳攥紧了拳头。
“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进山看看。这段时间最好一起行动,防止被顶替。”
宁绥转向夷微,摊开手说:
“你给我也画一个。”
夷微则看向了邓若淳,一副“你要不要”的神情。
“不要白不要。”邓若淳也不跟他客气。
宁绥抬手扶额:“好像山口组、黑手党那种帮派的入会仪式。”
“别胡说,我们是正规组织,几千年前咱也是有五险一金的公务员。”夷微故作嗔怪,“我想想,画个什么图形好看呢?”
一切都安排妥当,三个男性又手脚并用地爬出帐篷,临走时不忘带上帐篷拉链。夷微拽了几下,拉链纹丝不动。
“……被拉坏了。”夷微还想挽救,一用力,却直接把拉链扯了下来。
“跟你师伯换一下吧,你们去他的帐篷。”宁绥直接慷他人之慨。邓若淳瞠目结舌地结巴了一会儿,高声问:
“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帐篷让出来?”
“我拖家带口的不方便,你只有一个人,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走,了无牵挂,就像人生一样。”宁绥拍拍他的肩膀,又开始了自己的诡辩。邓若淳自知说不过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向夷微,夷微报以抱歉且遗憾的眼神,蹦蹦跳跳地跟着宁绥走了。
“师伯,你还想修无情道吗?”
乔嘉禾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问。
“过去睡觉!”邓若淳愤愤地把脚下的石子踢远。
折腾了大半夜,回到帐篷时,宁绥的眼皮都撑不起来了。被打晕的“宁绥”仍然昏倒在地上,全然不知外面发生的一切。
“怎么处理?”宁绥冲夷微抬了抬下巴。
“火化,或者埋掉。”夷微无谓地耸耸肩。宁绥却靠近他的耳边,面上带着玩味的笑:
“你就不打算把他留下来吗?这样你就有两个我了。”
夷微转了转眼睛,认真思考了起来:“那我岂不是要洗两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