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嘉晟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也就是给些跑腿费,找些街坊打听打听,自然是不能跟侦探王相提并论的!”
赵朱又道:“所以嘛,失窃案就任由他去查好了!咱们这边还是照原样,继续挂饵钓鱼!”
“哪儿还有‘饵’?人家不是都已经把‘饵’给盗去了?”老杨听得云山雾罩,越发不解。
赵朱却是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们瞧,贺昭明遗失了佛骨,却并未公开消息。那么,除了咱们,还会有什么人知道那佛骨已经不在他手中了呢?自然就是买通窃贼的人咯!如果正在此时,市面上有消息称:有人要高价出手一件一模一样的佛骨,你们说,什么人会前来光顾呢?”
人人都知道贺昭明高价拍走了佛骨,此时出来一个“双胞胎”,谁会当它是真?恐怕都以为是来蹭热度,哗众取宠的骗子而已。除了……
思及此处,黄嘉晟不由得脱口而出道:“那个买通了佣人行窃,却迟迟得不到回复,没有见到佛骨的人!”
赵朱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以资鼓励,又看向老杨,他琢磨出了味儿来,也点头称是:“退一万步讲,万一那佛骨已经被顺利转移出去,又出现了一件‘佛骨’搅局,他们肯定也会怀疑到手那佛骨的真伪!”
赵朱乐呵呵点头:还用怀疑吗?那玩意儿原本就是个假货呀!对方如果没有余少行的本事,根本打不了那密钥经匙,自然会起疑心。若是对方有打开的方法,见着了假货,岂不是会更加确信有人半路截胡,掉包了佛骨吗?
总而言之,那佛骨真是丢的好丢的妙,这次钓鱼,倒是连筛选都用不着,真正是个“愿者上钩”了!
第099章仿品
赵朱这个主意虽然得到了两人的一致认可,但真要实施起来,落到细处,却又令人犯了难。
黄嘉晟沉吟道:“我倒是有一家原来常去光顾的银楼,但一来,那日在拍卖会上也只不过是远眺一眼,我实在不记得那盛放佛骨的法器究竟是什么模样。二来,它那种能变换形态的工艺也十分少见,只怕那家银楼师傅都没有这样的手艺。三么,就怕那银楼口风不紧,再把此事泄露出去,那咱们可不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就连他都这么说,老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就更别提了,他不由得看向了赵朱,目光带着询问:“你是说,咱们就只散布消息?可这样空穴来风,恐怕没什么说服力吧?”
余少行发布一个消息就能引来众富豪捧场,那是因为有他那“大师”的名头做背书,可他们两个籍籍无名的外乡人,凭什么让人信服?哪怕是黄嘉晟黄大少的面子,恐怕也不够看。更何况,黄少也不适合去出这个头,不然,岂不是公开跟贺昭明叫板,为黄家招祸吗?
赵朱笑道:“这个倒是好办,交给我来办,咱们来这里好几天了,我也该去见见老朋友了。”
此时在港岛,赵朱的“老朋友”还能有谁呢?自然是那位此刻正呲着牙花儿,一边翻着本泛黄的《太上老君清净心经》清心静欲,一边手头把玩着一件器物的余大师了。
摇头晃脑地念完了一页经文,余少行把左手把玩的物件儿轻轻放在了书桌上,右手食指放在口中沾了点吐沫星子,刚要去捻书页,就听见书房外传来了愣头青徒弟的喊声:“师父,有客来访!”
如今在港岛,想要见余大师一面,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能让徒弟直接来报的,更不是一般人!
闻言,余少行无暇他顾,先忙着将抽屉拉开,将左手边那物件儿扫到了抽屉之中,然后,将抽屉合拢上锁,把钥匙放到了贴身口袋里,才站起了身来。
待他开了门,瞧见徒弟傻愣愣举手来还要再敲,心里不由冒起一股无名火,声音不免也冷了几分:“究竟是什么人上门?值得你慌成这幅德性?我不是说过今天要做功课,不见外客,打发他们离去便是,怎么又来烦我?”
余少行在外人面前倒还要端一端架子,凹一凹人设,但这几个小徒弟与他朝夕相处,久而久之,他倒也不来怎么遮掩了,刻薄话张口就来。
听到师父责怪,徒弟也丝毫不怵,瞪着牛眼粗声粗气道:“师父,您忘记了?您不是特意嘱咐过——要是哪日有个姓朱的高个子女善信上门来,别管您在忙什么,立刻就要来告知于您的吗?今日来访的,应该就是那位善信啊!她还说了,我只管来禀告,您一听就会让她进来了!”
“原来是她……”余少行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赵朱怎么来港岛了?她这时候来找自己干什么?难道那“佛骨”拍出天价的消息竟然传到了对岸她的耳朵里?她这是心有不甘,来要钱来了?她又是怎么来的港岛呢?
在一瞬间,余少行设想出了一百种可能,但此时他也只能与对方见面再详谈了,但到底是心里发虚,他的脚都要迈出门去了,又收了回来,鞋底在厚厚的地毯上跺了一下,到底还是转身回了书房:“那个,你直接领她上来吧!”
赵朱笑眯眯同引路的那位徒弟道了谢,待进了书房门来,还来不及张口寒暄几句,就被候在门边的余少行扯了一把:“你怎么来了港岛了?走!来这里说话!”
赵朱一时不妨被他扯住了手臂,但他一扯之下,却没扯动对方,只好皱眉回头道:“你能随便在这里露面吗?也不怕被人瞧见?”
但这一望之下,他却是一愣——对面这女人怎么看着如此面生!他心中一慌,连忙松开了手,待仔细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轮廓,才发现自己并未认错人,他吁了口气,夸张地拍着胸口道:“乖乖,你还有这样的绝活儿?我还以为认错了人,冷汗都要出来了!”
赵朱整了整袖子,笑道:“哎呀,余大师,几天没见,怎么你这养气的功夫还落下了几分,至于吓成这样吗?”
“别打趣我了,走,咱们到那屋说话,这里说话不方便。”
传闻中,但凡权贵富豪的住所,必要设个机关重重的密室,用来放保险箱也好,藏不能见人的隐秘物件也罢,都十分实用。这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起码余大师借住的这间豪宅之中,就有这么一间密室,只不过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机关,只不过入口处设置的隐蔽一些,寻常人难以找到罢了。
为防隔墙有耳,余少行特意引了赵朱入了密室内商谈,这里看着布局与外间的书房别无二致,一样的红木沙发茶台,只不过没了窗户,空气略显得闷一些罢了。
赵朱是初次来地,饶有兴致地左右打量了一番,笑道:“看来余大师这是真发财了,这豪宅住的挺舒服吧?”
余少行还不知她的来意,心中难免惴惴不安,他面上带着虚虚的三分笑,擎着甜白瓷的小茶壶行云流水地来了个“凤凰三点头”,口中自谦道:“这是哪儿的话,我能发什么财呀?这都是相熟居士的一片心意,我也是却之不恭,这才暂时借居几日而已。对了,前些日子,咱们那‘佛骨’已经被拍卖了出去,是港岛贺首富家的千金夺了头筹!所得款项全都捐入了慈善项目,别的不说,赵大妹子,你这次可是功德无量啊!”
别管对方来意如何,余大师先把话挑明了——要钱可没有,都捐出去了啊!
赵朱行了个叩指礼,也不见外,端起杯子来,来了个一口闷,这才放了下来:“味道不错,不过今年的铁观音秋茶还没下来呢,像是春茶,这是你在广交会上刚买的?”
余少行见她不入正题,顾左右而言他,沉吟了一下,又抬手添上茶水,继续道:“嗯,我已经派人去盯着那贺明昭了,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美国聘来的专业人士,那些人只要露头,肯定能抓他们一个现行!”
赵朱听他絮絮叨叨半天,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等茶过了三道水,才笑道:“余大师,事情交给你办,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些事情你不必一一跟我交代……实不相瞒,我其实有秘密任务,来找你,其实是违反了纪律的!”
这话说的没错——按照原定计划,她还真不该在余少行面前露面,但一则是“佛骨”已经易主,想必那些人不会再把重心放到余少行这边,二来,也是“佛骨”这突然失踪,让她不得不来找余少行碰一碰运气。自然,她也没有对老杨、黄少据实相告——她要找的老熟人究竟是谁。
说着,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余少行:“可我不能不来呀!不管怎么说,咱俩那可是共过患难的交情,你做的错事,别人不帮,我还能袖手旁观吗?”
谁跟你共过患难了?余少行心中暗暗撇嘴——这丫头啥时候落过难?落难的那不就纯自己个儿吗?她那是观过自己患难才对!不对!
余少行拧起眉头来:“妹子,怎么能空口白牙的污人清白?我上对得三清,下对得起良心,又做错什么事了?”
但话一出口,他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再看向对方的眼神带了些探究——不可能吧?这丫头还能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港岛也有她的耳目?不对,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港岛,该不会跟自己前后脚吧?难道……
赵朱不回话,只是看着他笑的意味深长,半晌才慢悠悠来了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余大哥,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是来问罪的,而是来替你善后的呀!”
“善后,善什么后?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余少行唯恐有诈,嘴上虽然还硬,但眼神已经飘忽,他也端起茶杯来,垂眸看向杯中茶水,却不急着喝,只是借着水光映射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赵朱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居然猜对了——余少行是什么人呀?狡兔三窟,未雨绸缪说的就是他!当年,他在那种条件下,都能把真正的佛骨藏的神不知鬼不觉。如今自己的密钥经匙到了他的手中,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他还真就只做个假佛骨往里面一放就完事了?
赵朱别的本事不大,但最会揣测人心,换了是她,也肯定忍不住要打造个“备份”出来,以备不时之需,更是能为自己增加一份筹码。那东西一比一还原不易,但按外表仿造却是不难,他若是再胆大一些,恐怕直接来个调包计,也不是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