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正式的文书刚到,但风声大家伙儿早就听到了,赵若兰闻言,便点头道:“没错,人家外商是定向捐赠,指定了要给他们市捐。”
郝团长一拍大腿:“这不是巧了吗?我现在就在那儿附近驻扎呢!就今年年初刚刚调过去!”
他连忙找了纸笔,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咱们军民鱼水情深,挖河修堤的活儿咱们部队怎么能不参与呢?到时候人手不够,直管让她跟我联系。作为大哥,怎么也得给她捧捧场不是?”
…………
赵朱刚下了火车,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疑惑地抬头看天,只见头顶上大太阳出着,这也不冷啊?
不过没疑惑多久,她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金国强,她立刻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金国强也看见了她,边蹦哒边挥手:“赵朱同志,这边这边!”
金国强跟着刘副市长去了一趟广交会,回来之后就升了级。
而刘副市长更不必说,原本准备过两年就退休的他,肩上反而又被加了担子,这次接受捐赠和修筑防汛工程的活儿,又落在了他身上。
“金大哥,好久不见了啊!听说你高升了?恭喜恭喜啊!对了,刘市长的腿最近怎么样?还犯老毛病吗?”赵朱见着他,就熟稔地寒暄了起来。
“哎呀,别遭讥你金哥了,我这算什么高升呀!”金国强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刘市长的腿这段时间好多了,人家广州的老字号膏药就是不一样,我都后悔没给我妈买几盒。他还说要谢你呢,要不是你给咱们提起这事儿,咱们也想不起来啊!就只这一样儿,咱们这趟差就算没白出呢!”
赵朱乐呵呵挠着头:“什么谢不谢的,我随口一提罢了。金大哥你想要几盒?那边我也有认识的朋友,只要你需要,咱们请他们帮忙买几盒寄回来不就得了!”
闻言,金国强眼睛就是一亮,搓了搓手,又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就要刘市长的那种吗?一盒应该十二片的,准备要几盒?”赵朱立马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本子,提起笔就要记下来。
看她这认真的样子,金国强心头一阵暖流涌过——赵朱同志简直就是雷锋同志转世啊!人家说给你办事那就是真上心,怪不得人家外宾这么信任她,这样的人谁能不信任呢?
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好多耽搁,他连忙弯腰把赵朱的行李拎到手里,一边回道:“三盒,我先要三盒吧!真是谢谢你啦!”
赵朱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把笔记本塞回去,这才道:“没问题,晚上到了我就给她发电报!”
第079章来临
设备到位,人员到位,挖河筑堤的工作就迅速开展了起来,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赵朱不但朝中有人,地方上也有人。
主管的刘耀宗同志承她的情,基本是指哪儿打哪儿,他这个性格说好听点叫老好人,说难听点儿就是不大有主见。
不得不说,这倒是正好。
赵朱不怕他没主意,就怕他主意太大!
赵朱有许多超出现在认知但行之有效的先进办法,如果遇上一个同样性格强势,爱拿主意的领导,恐怕少不了要先争一争指挥权。
虽然赵朱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方走到自己画好的道儿上去,但在如今迫在眉睫的时刻,她实在不愿意浪费心思在勾心斗角上。
有时候想要做成事,还真就只需要一个声音,争左争右不光浪费时间,有时候可比做事本身还耗费精神力。
所以,能遇到刘市长,她也是心存感激,夜半无人时,也免不了朝着虚空之中未知的存在颂几声赞歌。
今年的干旱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挖深扩宽河道时,雨季丰沛的水量,会给上游关闸断流造成很大的压力,不能留出太多的操作时间。相比之下,面对干涸的河床,就好办多了。
不单是威尔逊捐赠的挖掘机,省内也调配了一些工程机械,配合着一起,河底的淤泥被挖掘出来堆在了河两岸,铸成了更高更结实的河堤。
与此同时,赵朱根据地图地貌,除了对原来出现溃堤的板桥水库、石漫滩水库在内的两座大型水库,以及其附近的一些中小型水库,进行了堤坝加固。
这近两个月的时间,赵朱原本很是排场的大脸盘子,硬生生小了一圈,还好有骨骼撑着,不然都得变成尖下巴了。
为了省事,赵朱那两根油亮的两根大辫子也剪短成了齐耳的女干部头。
美貌这种东西,向来只是一种话语权。古代波斯的公主们以长小胡子为美丽的标志,现代物资丰足的人们又去追求清瘦的体态。
赵朱愿意在闲适的状态下,修饰保养一下,也愿意为了打造人设,将外表打扮得符合大众认知的光鲜亮丽。
但皮囊这玩意儿,说老就老,说换就换的,让她打心眼儿里执着却是不大可能喽!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等赵朱的皮肤色号渐渐变深,接近稳定,黑无可黑的时候,那让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另一只鞋子终于要落下了。
上一世,因为通信不畅,各部门不联动,防灾减灾无法发挥效益,最终酿成了惨剧。
7503号台风带来了超大降雨量,8月5日,板桥水库水位迅速上升到107。9米,已经接近最高蓄水位。
5日晚,板桥水库管理局电话总机室被水泡塌,电话线路中断。
6日23时,板桥水库主溢洪道闸门已经提出水面,输水道全部打开泄洪。但水位仍在上涨,水库水位高达112。91米。
7日19时30分和8日0时20分,水库管理局用当地驻军的军用通信设备两次向上级部门发出特特急电,请求用飞机炸掉副溢洪道,确保大坝安全,可是,均未能传到上级部门领导手中。
雨继续下,板桥水库岌岌可危。上涨的库水迅速平坝,爬上防浪墙,将防浪墙上的沙壳一块块掏空。
在慌乱和惊恐中,大批水库职工、家属转移到附近高地。这时,一串炸耳惊雷后,有人惊叫:“水落了。”
刚才还在及膝的水中挣扎的人们突然发现,水“哗”地落了下去。大水倾泻而下,洪水以5米至9米的水头,咆哮着冲向下游。不到6个小时,板桥水库下倾洪水7。01亿立方米。
很快,薄山水库上游的竹沟水库垮坝了,来水量陡增,薄山水库满溢。
据统计,在“75·8”特大洪水中,板桥、石漫滩两座大型水库,竹沟、田岗两座中型水库,58座小型水库在短短数小时内相继垮坝溃决。1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近60亿立方米的洪水肆意横流。
洪水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积蓄的势能瞬间释放,轻易就扫荡了平原上的一切。一些人被途中的电线、铁丝缠绕勒死,或被冲入涵洞窒息而死,更多的人在洪水翻越京广线铁路高坡时,坠入漩涡淹死。
板桥水库垮坝后,第一个水头很快就来到下游沙河一个更深的洼地,接着是文城、阳丰、遂平县城,直到京广铁路。
1975年8月8日之后,很多幸存者的生活“从零”开始。因为就连祖坟都被洪水连根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