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对此见怪不怪,甚至还倍感欣慰。
倒是夫人一想到幼子即将离家,便会搅着手帕左右看秦琼不顺眼,将其喷一顿了事。
每每此时,秦善道就会或捧西瓜,或叼柑橘的路过,在旁看好一阵子热闹,直到秦琼怒了丢个茶碗过来,他才反身一躲,翻过廊庑栏杆没了踪影。
“臭小子。”秦琼垂下眼眸,唇角却牵起笑意,“有这般身手,阿耶也不必担忧你在军营会吃亏了。”
……
夏末秋初,南山上的花生长熟了。
兕子才得了三千五百点积分,整个人都阔绰的不行。先给长孙皇后五百点,再给自己五百点,算下来她跟阿娘都有八年出头的寿元啦!
时间还多,不急不急。
心大的兕子就这么挥挥手,愉快地决定去南山收花生豆了。
原本,她是想邀请城阳和高阳她们一道去的。
可是城阳今年十一岁,高阳也十岁了,阿娘说这两年就要择定驸马备婚,所以管着她们学一些看起来就枯燥无聊的东西。
高阳那个骑马射猎的豪迈性子,坐在刺绣、算学、府务账册堆里都要哭出来啦。
兕子缩了缩脖子,生怕也被阿娘留下来研习,脚底抹油火速开溜,人还没出两仪门,就被李二陛下抓了个正着。
听说要挖花生,李世民顿时来了些兴致:“张阿难备车,朕今日有空,就与兕子一道去南山瞧瞧。”
小女娘闻言,嫌弃都摆在了脸面上:“阿耶能行嘛?”
李世民不服气了:“怎么不行,阿耶从前无所不能!”
兕子眯起眼,表示怀疑。
果不其然,事实证明,李二陛下在稼樯之事上的确差了些天分。
他挖的每一株,都有因为锄铲太过靠近根部而烂的。
不仅如此,尊贵的陛下是落花生没挖几株,整个人却灰头土脸的,被撩起来的黄泥土撒了个满满当当。
兕子见状,叹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大帕子,给李二陛下细心擦去满头满脸的浮土。
“阿耶真是,牛犟牛犟的。”
李二陛下是感动,半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只见兕子又招招手,将田地间疯跑的小毛团儿喊住,用同一个帕子给狗擦起身上来:“你怎么也玩得脏兮兮的,比阿耶还要脏!”
李二陛下笑容逐渐消失,肃着脸叮咛:“兕子,不可让毛团儿混用人的帕子,这不干净。”
兕子心虚地望过去,讪笑退后两步。
“阿耶说什么呢,明明就是……阿耶你……用了毛团儿的专用帕子嘛。”
第44章44既为守护,何必事事明了。……
因为毛团儿这条汗巾,李二陛下足足三天没搭理兕子。
今年,南山的花生少说也有二十来亩,一日里根本挖不完。兕子索性一连数日都往这头跑,有时候干脆宿在庄内,因而,都没察觉到阿耶在跟她闹脾气。
李二陛下只好在两仪殿内吃着新炒的花生米,再闷一杯小酒,嘴里嘟囔抱怨几句“毛团儿都比朕混得好”。
张阿难捂嘴偷乐:“大家这就是气话了,新种的落花生不正是晋阳公主命人炒制,头一个给您送来嘛。”
李世民掩不住面上几分小得意,继而举杯遥敬东方,感慨道:“阿耶仙逝一年有余,朕倒是没想到,兕子将毛团儿养得很好。”
三岁的成年犬通体雪白,毛色发量,体型亦是矫健的弧度。
他的女儿,将翁翁留下的爱犬养得很好。
李世民透过窗边,望见夏日的暖红夕阳下群鸟归巢,树顶轻晃的温馨画面。
这般生景,才叫大兴宫有别于历朝宫殿,有了些许活人气。
这也是李世民迟迟不愿搬去大明宫避暑的原因。
帝王回神,忽而笑着问:“公主府也动工大半年了,问问阎立本,今冬之前可能完工?”
张阿难答:“奴月初已经问过了,阎郎中说,今冬第一场雪前,定能叫公主舒心地住进去。”
阎立本审美一流,李二陛下是毫不担心的。
闻言颔首:“既如此,帐内府、公主邑司的各官职人选,便开始留意起来吧,亲事府的执仗、执乘暂且不急,最后从宫中挑一批好的便是。”
张阿难都一一应下。
李世民一一嘱咐完,垂眸望着盘中尚未吃完的花生米。
兕子就如当年的阿姊一般,正在冉冉升起。
他要保着他的女儿,不再坠落。
……
南山这头,终是赶在落霜之前,将二十亩花生都收齐晒干了。
落花生的任务却还没有完成。